天邊拂曉,晨光熹微。
厚重的窗簾垂地,隻透入些許朦朧光線。
唐黎混混沌沌地睡過去,也混混沌沌地睜開眼,從被子裏伸出手,摸過手機一看,也不過睡了大半個小時。
唐黎正想躺回去,後頸咯到東西,手探到枕下一摸。
然後,摸出了一個瓶子。
是她用過的。
老臉微紅,幹脆丟進床邊的垃圾桶裏。
哪怕她刻意放輕聲音,依然吵醒了身後的男人。
唐黎當即從床頭櫃上取來兩張紙巾,也往垃圾桶扔去,剛做完這個動作,宋柏彥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也傳來:“剛才沒擦幹淨?”
“……”唐黎。
這個話題,叫人難為情。
唐黎攏住薄被,“我擦個鼻涕。”
宋柏彥:“……”
不管擦什麼東西,終歸是將兩個人都鬧醒了。
唐黎把自己裹成一個蛹,也將宋柏彥身上的被子卷走大半,意識到自己此舉的不妥,她又一個翻轉,把薄被還回去。
這次,宋柏彥關了燈。
唐黎睡不著,因為想起一件事:“我忘記了排卵期。”
“昨晚上,好像不是排卵日。”
她在心裏算了算,“今天才是。”
也就是說,昨晚做的無用功。
宋柏彥顯然沒有自己這般斤斤計較,唐黎聽到他說不在乎這一兩天,並未反駁,畢竟……隻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她固然想盡快懷孕,卻不能不顧及宋柏彥的身體。
她買的海狗丸還沒到呢。
再說,即使有海狗丸,也不能毫無節製。
宋柏彥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給自己買了一堆補品,見人終於安靜下來,大手一伸將人摟過來:“趁著天沒亮透,再好好睡一覺。”
回答他的,是女孩一聲嗯。
不多時,懷裏的人兒就揪著他睡衣成功入眠。
宋柏彥卻沒了睡意。
自己還是被韓繼風那些話給影響到了。
否則,怎會讚同這個建議?
過兩年再要孩子,是最好的安排。
至少要等手術結束後。
然而這世上,真正的聖人又有幾個?
愛,與占有是相伴而生的。
宋柏彥左手下移,貼著女孩平坦的小腹——
在他的病情未有最終定論前,讓唐黎孕育一個屬於他的孩子,是他犯了私心,而且,還是不小的私心。
拿孩子去捆綁一個女人,何嚐不是乘人之危。
他自詡穩重,終究也沒能免俗。
道者為人,俗者為己。
他宋柏彥若真坐實道德楷模的名頭,也走不到今天,隻是未曾料到,這份本就因人而異的善,也會生出二心。
或許是宋柏彥有過交代,唐黎這一覺睡到晌午也沒人來喊她。
醒來後,唐黎先將四件套給換了。
也沒急著叫內務人員抱去洗,想著自己先用浴缸浸泡一陣。
那半簍用過的紙巾,則被她混入衛生間的垃圾桶。
做完這些,唐黎進了淋浴間。
雖然淩晨已衝過澡,一覺睡醒,身體再次生出黏乎感。
站在花灑之下,唐黎也望向牆上的壁鏡。
烏黑的濕發貼著脖頸,年輕的麵容未曾有疲態,水流潺潺,彙聚於地漏處,帶走了她身上的汗脂,也帶走些許濁物。
唐黎吃過午飯,去了二院。
昨天夜裏,她已經與宋柏彥報備過。
原欽受傷終歸與她有關,她不去探望說不過去,再加上一個餘穗,一直沒回她的信息,也沒接語音電話。
醫院,是何為送唐黎去的。
一出住院部的電梯,唐黎就見到了餘某人。
安全通道處,虛掩的兩扇門後,是餘母恨鐵不成鋼的責罵:“我養你這麼大,給你吃好的穿好的,就是讓你給人當保姆來的?”
“你知道現在程飛白她媽是怎麼說你的?!說你早就跟這個司機勾搭在一塊兒!說你當時要死要活地分手就是為了這個司機!你又知道那群打牌的太太是怎麼說我的?說你有出息,都不用我費心,已經給我找好上門女婿!”
端著尿盆的餘穗,柳眉倒豎:“什麼叫我要死要活,明明是程飛白要跟我分手的!”
還真是長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當媽的氣得,手指過來:“他跟你分手,你就找個鄉下泥腿子?我看你是存心想氣死我跟你爸!”
說著,上前拽住女兒的手:“你跟我回家去!”
“我不!”餘穗一把扒住門框,尿盆還在手裏攥著:“我答應過唐黎,要替她照顧她的司機,現在人還下不了床,他家人都沒來首都,如果我走了,出事怎麼辦?”
“你當我沒瞧見那護工?”餘母恨得牙癢癢:“我看你就是骨頭輕!給賤的!趕緊跟我回家!”
“我就不!”餘穗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