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首都,下起了濛濛細雨。
唐黎走出機艙,便瞧見不遠處的一把黑傘。
沒有隆重的迎接儀式,也沒有旭日東升的浪漫,隻有軍用機場亮起的一座燈塔。
炙黃的燈光,幾乎照亮半個機場。
宋柏彥手握傘柄,就那樣,在燈塔下等著她。
猶如等待雛鳥歸巢一般。
唐黎沒再等季銘撐傘,徑直奔了過去。
男人麵上神情,隨著她的靠近,逐漸變得清晰,是寵溺,也是關切。
投懷送抱這一招,早已被她運用得爐火純青。
當她投入宋柏彥的懷裏,整個人也籠罩在黑傘之下,一雙手才攥住男人身側襯衫,便聽到熟悉的沉緩嗓音:“這樣冒冒失失地,也不怕跌跤。”
唐黎的回答——愈發收緊自己的雙臂。
肩頭,是宋柏彥環來的大手。
這個時候,對唐黎來說,無聲更勝有聲。
原先被壓製的想念,在踏足這片土地的那一刻洶湧而來。
良久,她才甕聲說了一句:“還是S國好。”
這句小抱怨,摻雜太多的情緒。
心有餘悸,更多的是赧然。
自己提出要回清府,去時可謂意氣奮發,結果被人擄走,天天啃窩窩頭,就跟滇南那次一樣,最後還得靠宋柏彥出手來救。
唐黎說得含糊,還是被宋柏彥聽了去。
男人麵上有了些笑,話語間,沒掩飾那點縱容:“回來了就好,如果覺得S國好,以後就多在家,往外少跑一些。”
唐黎忽然道:“我想阿喜了。”
稍有停頓,又開口:“其實不止阿喜。”
宋柏彥將人從懷裏拉出來,粗粗觀察了一番:“胖了。”
“……”唐黎臉紅。
靳驪華苛待她,卻沒讓自己孫子受委屈。
小家夥每天帶回小樓的零食,有大半進了她的肚子。
五六天下來,那些碳酸都回饋到她的臉上。
宋柏彥看她的時候,唐黎也在回觀,然後她發現,宋柏彥似乎瘦了。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五官更顯得立體。
雖然宋柏彥下巴拾掇得幹淨,沒有胡子邋遢,也依舊高大挺拔,唐黎卻仍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段時間,事情肯定不會少。
所以,她握住了宋柏彥沒打傘的左手。
十根蔥白小指,牢牢把著男人寬大的手骨。
其中的依戀不言而喻。
“先回家。”宋柏彥也攥緊女孩的小手,語氣熨帖:“閔姨熬了綠豆湯,還在灶上溫著,睡前正好喝一碗。”
唐黎不由得點頭。
至於宋景天,難得沒來當電燈泡。
唐黎跟著宋柏彥上車,才知道小家夥被季銘抱走了,和他那隻高腳痰盂,都在前頭那輛車上。
小家夥是很粘人的。
宋柏彥這樣安排,有冷落小家夥之嫌。
唐黎建議:“要不把他叫過來?”
話落,宋柏彥的大手,重新覆住她搭在座椅邊的右手,幹燥的掌心熾熱,也開了腔,“小家夥在,怕是不好這樣獨處了。”
唐黎望著彼此相疊的雙手,選擇從善如流:“那就不叫他了。”
她和宋景天回京,靳驪華卻沒一塊兒。
想來,是同昆一樣被關押在雲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