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三章 山南山北 (三 下)(2 / 3)

所以,魏、肖、魯、楊四個村子的鄉紳和大戶們,也不敢真的駁了魏占奎的麵子。捐助的錢糧隻能比魏占奎開出的底價多,不敢比魏占奎開出的底價少。反正即便魏占奎這小子不值得信任,還有老軍師魏丁在那看著呢。人家那可是堂堂的秀才公,讀了一肚子聖賢書不說,品行在十裏八鄉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大可能打著抗日的幌子來欺騙大夥。

有了錢,有了糧,想要發展壯大,接下來的兩件事情自然是招兵買馬和置辦武器。頭一件好說,聯莊會既然叫聯莊會,村子裏青壯,就有出丁的義務。可第二件就比較困難了,二十九軍前身是馮玉祥的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接受中央**改編之後,一直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連自己的兵工廠都沒有,當然不會將來之不易的武器出售給地方民團。而走私商人那裏,因為這兩年華北一直在打仗的關係,軍火賣得極貴。一支半新的漢陽造,就要賣到十塊銀元。至於可以壓二十發子彈的盒子炮,則要賣到一百五十塊大洋以上,還要提前好幾個月支付一半兒定金才有希望拿得到。與貴得離譜的槍支相比,子彈倒是便宜些。山西那邊從兵工廠裏“流落”到民間的,鞏縣那邊因為不合格而被“銷毀”了的,隨時都能供貨。但一粒子彈也要五分錢,與一斤白麵價格相當。

鐵血會即便錢糧再充裕,魏占奎也不敢太敗家。長槍隻買了一次,就不再跟黑心的商人聯絡了。盒子炮至今為止,也隻買了七支。他自己兩把,三位副會長和老軍師魏丁每人一把。還有一把掛在議事廳的牆上,作為激勵士氣用。說好了將來誰殺日本人最勇敢,就獎勵給誰。

作為一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少年,張鬆齡無比渴望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槍。但掛在鐵血聯莊會議事廳牆上的那把,他卻絲毫不敢指望。不光是對那把盒子炮不指望,就連對鐵血會的未來,他都非常不看好。並且這種灰暗印象隨著時間推移,還在慢慢加深。換句話來說,在鐵血會裏邊待的時間越長,他對這個組織的了解就越深。而對鐵血會的了解越深,他越覺得這支隊伍前程渺茫。

“光買,肯定不行。會裏頭的這點兒錢來得不容易,咱們得省著點兒花!”對於鐵血會眼下所麵臨的困境,老軍師魏丁心裏也很著急。東奔西跑四下張羅了一段時日,卻沒收到太好的效果,便異想天開地又將飽含著希望的目光放在了張鬆齡頭上,“小胖子,你讀的書多,見識也廣。你也幫我想想輒?怎才能不花錢,或者花比較少的錢,把弟兄們給武裝起來! 這可是天大的功勞,隻要你能立下,我就跟魏占奎去說,讓他提拔你當中隊長!”

“您老人家都沒招,我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對於麵前這個裏裏外外都透著股子邪氣的老軍師,張鬆齡是惹不起也躲不起。“除非我給家裏頭寫信,讓我哥幫忙在山東那邊看一看。可那樣的話,你就得答應我哥哥,讓他接我回家!”

“不行,不行,咱們鐵血會又不是綁票的土匪,怎麼能拿你換軍火?!”聽完張鬆齡的話,駝背老軍師魏丁立刻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還有,你爹是貨棧老板的事情,千萬別再讓第二個人知道。否則哪天老夫我一眼照顧不到,保不準就有人拿你的手指頭去向你家討要贖金!”

“還說不是土匪呢!”張鬆齡鬱悶地撇嘴。

“你再想想,再想想。你可不是一般人。老夫自打看到你第一眼那天起,就料定了你日後必成大器。而古往今來凡是能成大器者,必伴著別人盼都盼不到的好運數!”老軍師魏丁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神神叨叨地繼續在張鬆齡耳朵邊上囉嗦。

“您老要是沒旁的事情,就坐這裏歇會兒!我還有幾筆賬得今天就整理出來!”張鬆齡懶得再理睬這老神經了,將目光再度轉向桌子上的賬本兒。由於算盤打得好,字也寫得清楚,老家夥已經把大部分賬務方麵的事情,都推給了他。害得他現在幾乎成了鐵血會的專職賬房先生,每天晚上睡覺,眼前都有無數銀元和銅板在黑暗裏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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