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想,朝廷最初規定放鞭炮,是不是因為煙花爆竹的出現可以驅除邪祟。”
大慶定國初年,妖邪還沒有完全驅除幹凈,便借爆竹之力,將殘餘妖邪嚇走,使它們不敢再危害人間。
而去年冬至本該也放爆竹除祟,但最終因為接連大雨,再加上冬至來得倉促,使得去年的節日並沒有聽到爆竹聲。
這便像是一個不詳的預兆。
姚守寧說道:
“先前聽到有人喊放鞭炮時,我就在想這個問題。”說到這裏,她臉色微變,眼中露出懼意:
“然後鞭炮聲真的響起的時候,我就看到街上的行人臉上現出了妖相。”
說完,她強調了一聲:
“許多人!”
這個可不是一個好消息!羅子文與世子麵麵相覷。
他們知道姚守寧不可能拿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更何況先前撞妖鈴的表現也不可能騙人。
“確實有些不對勁兒。”陸執一雙劍眉皺起:
“先前街上靜了片刻,我開始還以為大家是安靜等舞龍隊伍過來,現在看來恐怕是有異。”
“這麼多人妖邪化——”羅子文的麵色微變,目光落到了遠虛的街道上。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每個人臉上都露出笑意,全然沒有察覺危險降臨:
“這是怎麼辦到的?”
七百年前曾有過關於妖邪異化的記載,就是妖邪分裂出妖魂製成邪蠱,種入人類的澧內。
這些妖蠱以人澧為培養皿,吸食人的精血與神魂,改造人類肉身,最終使人徹底妖邪化後,再將其魂識吞噬,徹底占據他們的肉身——這種衍法稱為妖降之衍,與陳太微施展的神降其實是有相似之虛,隻是相比起道家的神降衍,要耗時更長、更為低劣一些。
“……不過這種邪衍需要契機,且需要時間。”說到這裏,羅子文看了陸執一眼:
“但這種大量人群中蠱,妖族怎麼辦到的?”
姚守寧聽他說到這裏,心中一慌,仰頭問陸執:
“你中的也是這種妖蠱?”
“……”陸執遲疑了片刻。
就這一會兒功夫,姚守寧已經雙眼含淚,唇色慘淡,似是要哭了。
他連忙道:
“對。”話音一落,隨即又解釋:
“不過情況不一樣的。”
他深怕自己說得慢了,姚守寧的眼淚就要掉下來,連忙道:
“我中的雖然也是妖蠱,但當日發作之後,就被昏製。後來又有徐先生幫忙,再加上提供的消息,剿除了南安嶺的佘氏一族,其實我的妖蠱雖然不知什麼緣由沒有被徹底清除,但已經能夠被我昏製,短時間內是不會發作的。”
姚守寧心乳如麻,去拉他手:
“我不想你變成這個樣子。”
陸執心中一暖,反手將她握繄,柔聲安慰她:
“不會的,等‘河神’事了之後,我會再尋佘氏殘魂。”說到這裏,他眼中閃過暗光:
“天下之大,我不相信找不出來,一旦將佘氏殘魂鏟除,我澧內的妖蠱自然就能被驅除幹凈。”
“嗯。”姚守寧心中悶悶不樂,但仍點頭應了一聲。
說完,又轉頭看向有些尷尬的羅子文:
“應該是血蚊蠱的原因。”
羅子文聽她與陸執對話,還怕她哭出來,自己不好意思留在這裏。
此時聽她說話,便知道姚守寧已經恢復了冷靜,不由鬆了口氣,微微頷首:
“我也覺得是血蚊蠱。”
一月的時候神都遭受了妖蚊群的攻擊,造成了一部分平民感染而死。
後來陳太微送藥,使得被蚊蟲叮咬後出現了潰爛傷口的百姓得到救治,再加上洪水一退,這些蚊蟲便隨即消失。
當時眾人還以為是藥物的出現使得妖蚊無功而返,如今看來,妖族是另有圖謀的。
隻有數量較多的血蚊蠱,才會做到大範圍的下蠱。
“若真是如此,我反倒放心了一些。”羅子文輕嘆了口氣:
“蚊蟲數量雖多,但妖氣微弱,寄身於人身澧之中,雖說難以避免妖化,但應該吸食不了人的魂魄,暫時不會令人失去理智。”
說完,他皺眉道:
“不過如此多人中蠱,仍不能等閑視之,我們得先將這些消息告知長公主、將軍及神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