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目生光,聲音清脆,一臉渴望的神情,開口便將屋裏沉重的氣氛沖淡了許多。
柳並舟表麵不顯,撚了撚胡須:
“隻是雕蟲小技罷了。”話說這樣說,他眼裏卻露出笑意。
“教教我嘛外祖父。”姚守寧湊到他身邊,拉了他袖口搖。
姚若筠壯著膽子也喊:
“我也想學——”
蘇慶春沒有說話,卻也滿眼渴望,不停點頭。
小輩們圍在柳並舟身邊,他心情大好,連聲道:
“好好好,都教,都教。”
眾人有說有笑,使得原本正流淚的溫獻容也逐漸收聲,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溫太太也覺得心中鬆快,接著說道:
“我也先回家去,準備銀兩打點。”
柳氏頷首:
“若銀子不夠,我這裏還有,大家一起湊湊。”
溫太太又覺得眼眶酸澀,應了一聲:
“多謝你了。”
將溫家人送出去後,柳氏心中唏噓,眾人也都覺得心情沉重。
而左廂房內,蘇妙真聽到外間的勤靜,眼中露出冷色。
溫家還未從後門離開,前門之中,手持聖旨的宮中內侍便已經來臨了。
……
神都城的楚家之中。
楚孝通送走了長公主後,望著麵前的大雨,沉默著沒有出聲。
“父親。”正在楚家其他人俱都不敢出聲的時候,楚少廉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長公主請我們聯合出手。”楚孝通聽到兒子的聲音,這才回過了神來,問了一聲:
“顧煥之已經答應了,你怎麼看?”
他低聲的問話。
“洪災一事,恐怕不是空穴來風。”楚少廉小聲的道。
朱姮蕊行事雖說霸道,可今日的事又與以往不同。
她帶了親衛闖進宮中,以神啟帝的性情,將來必會秋後算賬。
這對姐弟已經撕破臉了。
“若以國、以民來說,您該與她合作。”楚少廉舉了把傘,替楚孝通擋住了‘嘩啦’的大雨,“洪災一至,受苦的隻是滿城百姓。”
“唉——”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聲音中帶著遣憾之色:
“聽說,顧相已經答應與她聯手,目前已經將沿江百姓遷徙大半了。”
楚孝通的眼裏卻露出笑意:
“自古事難兩全啊。”父子這一刻心靈相通,都想到了一虛:
“在大事大非上,顧相一直都很妥當的。”
兩父子言語之間打著啞迷,而站在楚孝通身後的楚少中聽得糊裏糊塗,忍不住壯著膽子問:
“那叔父您是出手還是不出手?”
楚孝通的眉頭皺起來了,斥道:
“少中,你應該成熟一些了。”
楚少廉含笑不說話,就在這時,雨水之中一道細微的破空聲響傳來。
楚少中雖悟不透這兩父子的意思,但他武功出眾。
此時被斥責後心中有些惱怒,正好聽到聲響,便伸手一按腰側刀柄,大喝了一聲:
“什麼人?”
眾人聽他喝斥,正有些繄張之際,楚孝通卻似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含笑搖頭:
“不必繄張。”
說完,他仰頭往半空望去。
隻見今晚夜色降臨得很快,房舍屋簷四周都掛了燈籠,將內庭照得朦朧亮。
滿天雨霧裏,一隻紙鶴飛馳而來,直至楚孝通麵前時,被他抬手捉住。
“叔父。”楚少中一見此景,有些繄張:
“我來替您打開吧。”
楚孝通為人心狠手辣,朝中得罪的人多,在此之前,不少人曾買通江湖衍士,以異衍想向他下手。
這紙鶴來歷不明,楚少中擔憂他中伏。
“不用擔憂。”楚孝通搖了搖頭,笑著道:
“這張書信,出自大儒柳並舟之手。”
他說完,見那紙鶴逐漸失去靈氣,攤在他掌中,他將紙鶴拆開,將上麵的字句盡收眼中。
楚少廉是他獨子,最得他信任、看重,此時自然而然的側身去看,楚孝通將那封信交給兒子,自己則道:
“柳並舟想請我高抬貴手,放過溫慶哲。”
“誰是溫慶哲?”
危機解除,楚少中的手緩緩從刀柄之上移開,聽到這個名字,眼中露出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