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顧錦朝醒過來的時候,洗三禮已經過了。她被采芙扶了起來,繡渠喂她吃了一碗羊肚湯。
這時候雨竹蹦蹦跳跳地從外麵進來,樣子興高采烈的。
顧錦朝不由得笑:“你做什麼呢,這麼高興!”
雨竹快步走到她床邊,笑嘻嘻地道:“夫人,您知不知道誰來看您了?您猜猜,您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顧錦朝才懶得猜,她沒那個興致。點了點雨竹的腦袋:“你這丫頭,有話就說!”
“是老夫人!”雨竹說,看顧錦朝疑惑了一下,她忙補充道,“紀老夫人!現在已經過垂花門了,馬上就過來。”
外祖母過來看她了?
顧錦朝反應過來,心裏又驚又喜,通州到宛平這麼遠,外祖母竟然過來看她了!
紀吳氏卻很快就過來了,隻帶了三表嫂劉氏。身後跟著的丫頭婆子卻捧了很多東西。
好久沒有看到過外祖母了,顧錦朝看到那張熟悉的嚴肅端正的臉,外祖母鬢邊的白發,不由得鼻子一酸。忙要起身迎接她。
紀吳氏帶著笑容:“你別動!我過來看你。”三兩步坐到了床邊,把顧錦朝抱進懷裏。
顧錦朝伏在外祖母的肩頭,聞著她身上混雜膏藥的味道,覺得十分舒心,久久沒有說話。
劉氏則笑著坐在丫頭端的杌子上。
紀吳氏歎了口氣:“怎麼懷孕生子的人還這麼瘦,我看人家都是要胖一圈的,偏偏你還是那樣……”
顧錦朝笑了笑,她哪裏沒有胖。自己都覺得沉了不少。
“您怎麼親自過來了。作為外孫女,該是我帶著孩子去拜見您才是。宛平到通州路途遙遠,家裏又有這麼多事,實在是太麻煩了!”
紀吳氏笑道:“等你來拜見我,還要等三個月!不如我親自來看看,才能放心得下。我和陳老夫人也是老交情了。正好也多年沒看過她。何況家裏還有紀堯看著,他現在也能獨當一麵了……”說到紀堯,紀吳氏想到他和顧錦朝曾經的事,便轉移了話題,“對了,孩子呢?”
“孩子抱去洗三禮了,一會兒就抱回來。”顧錦朝道。
紀堯……她倒是好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顧錦朝沉默了一下,才問:“紀堯表哥,他現在還沒有說親嗎?”
他已經滿了二十了,若是再不說親恐怕就太晚了。
紀吳氏搖頭道:“開始說親了,倒也是巧,當初就是永陽伯夫人給你提過親,雖然最後沒有成……說的就是永陽伯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不應該是四小姐嗎?
顧錦朝一怔,永陽伯家四小姐是嫡出,五小姐是庶出……
他的姻緣好像被破壞了。
雖然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總有自己的關係在裏麵。當初要不是為了等她,紀堯也不會十八歲不娶。
顧錦朝不記得這個五小姐的事,想來該是個默默無聞的人,便問:“這個五小姐,人如何呢?”
“一切都好。”紀吳氏隻是笑了笑。她不想說別的讓顧錦朝心裏愧疚。要說最該愧疚的,還是她這個老婆子,別人愧疚做什麼?紀堯年紀大了,又有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哪家好的嫡女願意嫁進來?
永陽伯府五小姐也好,就是庶出的總不如嫡出教養得好,說話做事唯唯若若的。
紀吳氏不再提紀堯的事,而是道:“對了,你的那個大掌櫃羅永平,上次寫信問永昌商號的事。你還記得嗎?”
顧錦朝自然是記得,羅永平說紀家一直沒有給答複,她也就沒有讓催促。
紀吳氏繼續說:“信裏說著不方便,我就是想當麵跟你說。紀家商行也算是北直隸最大的商行了吧,其中布匹交易一直是很重要的部分,因為永昌商行,我們紀家損失不小……這個永昌商行勢力極大,背後肯定有大官依仗著。現在運河的通運權,都讓永昌商號分了一些去。紀家畢竟是商,商不與官鬥這是古就有的道理,所以我們也不敢爭……要是你們遇到這個永昌商行,可一定要記得退避三舍。”
就連外祖母都如此慎重。
顧錦朝怕外祖母多想,就解釋道:“上次羅永平跟我說,永昌商行的絲綢價格比別的商號便宜很多……我們幾個絲綢鋪子的生意都有虧損,我卻沒怎麼聽過這個商行,因此才想問一問,倒不是和他們對上了。”
紀吳氏笑了:“羅永平也是個厲害,永昌商號神秘的很。尋常商人連個名字都不得聽說,他還能摸到一點門道!你放心吧,絲綢價格波動是正常的,他不可能一直這麼壓著。”
顧錦朝真正擔心的倒不是絲綢價格,不過還真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