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都喜歡新弟弟,等到洗三禮的那天,陳曦早早地過來給顧錦朝請安,送了弟弟一個小小的金腳鐲,穿著兩隻赤金的小魚。
孩子剛被乳娘抱過來,它躺在乳娘懷裏不斷地掙紮哭泣,小小的臉漲得通紅。
顧錦朝聽著心疼極了,讓乳娘把孩子抱到她麵前來。
“怎麼總是哭……他今天可喝過奶了?”
長鎖躺在她懷裏,小手就揪住了她的衣襟,聲音都要哭啞了。
乳娘鄒氏還很年輕,長得膚白幹淨。回道:“奴婢剛生過頭胎,給十三少爺哺乳是奴婢。剛醒來的時候天才亮,奴婢就喂過一次了。十三少爺總是哭,奴婢也覺得奇怪……”
顧錦朝拍著長鎖的背,他哭了一會兒大概是累了,漸漸就在顧錦朝懷裏睡著了。
陳曦看弟弟哭得這麼厲害,嚇都要嚇到了。她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著那睡著的小家夥,他隻有她的手臂這麼長,怎麼能哭得這麼大聲!
顧錦朝卻覺得這樣不行,必須要找個大夫來看看。是不是孩子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的,才總是鬧人。
不過今天是洗三禮,還得等今天過了再說。
朱嬤嬤進來把長鎖抱到暖房換了繈褓。采芙則領著繡渠進來,給顧錦朝梳了頭,換了件丁香色月白斕邊的褙子。再過一會兒,各房的人就陸續地過來了。
葛氏來得最早,還帶著沐休回家的十少爺陳玄玉。陳玄玉長得和陳六爺很像,知書達理,言談舉止都很有風範。和他的父親完全是兩種人。顧錦朝記得他比陳玄安兩兄弟還要更早中進士,後來擢了庶吉士,在翰林院觀政,仕途一直很順利。
她不能起身迎客,都是孫媽媽幫著打點。請眾人到中堂裏坐著說話。
等陳老夫人攜著常老夫人一起過來後,木樨堂更是熱鬧了,笑語喧嗔的。
吳家兩位太太在內室和顧錦朝說話,逗弄剛醒過來的長鎖。
長鎖還太小,被逗弄都沒有反應。扁了扁小嘴,閉上眼睛,靠著顧錦朝的胳膊就睡著了。
吳大太太就誇孩子:“他倒是個安靜的,有陳三老爺的風範!”
顧錦朝拍著孩子的背,無奈地笑道:“你是沒有聽到它吵的時候,昨晚上也鬧個不休。我一整宿擔心他,覺都沒有睡好。”
吳二太太就說:“這也是正常的。有的孩子小時候會鬧,說是吃奶的時候沒有好好吃,就會腹痛。等他滿兩三個月,就會好了。當初芹姐兒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是……”
顧錦朝認真地聽她說。
長鎖臥在她手臂裏,睡得很乖巧。
丫頭挑簾進來了:“三夫人,祖家的人過來了。”
吳家兩位太太聽說是顧家來人,想著畢竟是三夫人的外家,主動退去了中堂。不一會兒,繡渠就領著周氏、徐氏和葉氏進來,後麵還跟著個走路慢吞吞的顧憐。
看到周氏母女也來了,采芙的臉色頓時就僵硬了。
顧錦朝倒是還笑了笑:“我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迎接你們了!”吩咐丫頭端了杌子過來給四人坐。
徐靜宜笑道:“自然是你的身體要緊!不必在意虛禮。”
她領頭坐在顧錦朝床邊,看顧錦朝懷裏的小家夥睡覺。
“他長得真好!臉蛋胖嘟嘟的,胎發又濃密……”徐靜宜看著不由生出幾分豔羨,逗著小家夥的鼻子。又伸手把它抱到懷裏,仔細端詳。
周氏也一臉的僵硬,顧憐看著徐靜宜抱孩子,卻有些出神。
五夫人葉氏笑了笑:“我這到還是第一次來陳家看你。這不,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
她身後的丫頭捧著東西上前,別的是一些常見的補品,倒也罷了。葉氏手裏卻提著一摞牛皮紙包著的東西,跟顧錦朝說:“這些是調養身子的藥材,在你惡露排出的時候煎了湯藥服用,很有好處。我特地從郭太醫那裏求來的,你可一定要試試!”
顧錦朝笑著謝過,讓采芙接了過去。
她心裏卻有些腹誹,她和五夫人的關係一向很一般,怎麼她還特地去給自己求藥來?
顧憐被周氏捅了一下手,就有些不安。絞了絞汗巾,才笑道:“朝姐兒……上次的事我還要給你賠罪。那糕點是顧瀾動了手腳,她現在人已經沒了。我也不是有意的……”她小小地拍了自己的臉一下,“都怪我,差點把自己的外甥給害了!朝姐兒,你現在還怪我嗎?”
顧憐有些希冀地看著她。
顧錦朝沉默地打量顧憐。她穿著一件簇新的織金青色對襟褙子,綰了高高的發髻,滿頭金嵌珠翠,看得出是用心打扮過。不過是大半年不見,她的兩頰就有些削瘦了。哪裏還有原來嬌俏少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