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三爺說完,陳老夫人才凝眉沉思了一會兒。這顧家二小姐……名不見經傳的,究竟是個什麼人啊,能入她兒子的眼?兒子今天心情這麼好,難不成就是因為這事?
陳老夫人說:“既然你已經拿好主意了,我也不好說什麼……”陳彥允做出的決定是最堅決的,不容許別人改。他小時候就是這個性子,如今位高權重更是如此了。
不過明天就找常老夫人上門,她恐怕今日就要去和人家說清楚。
陳老夫人又說:“……那姑娘你可看好了,母親也不耽誤你的事,品行端正、知書達理就夠了。”
陳三爺想到錦朝的樣子,不由含笑:“她來了您就知道了,人是十分好的,別人說的您不要信,眼見為實。”
陳老夫人不由得對著顧二小姐感了些興趣,還沒聽兒子這麼維護過一個人。
陳彥允總是溫和的,但她很少看到兒子如此高興……不管是誰,能讓他高興就好了。
陳老夫人笑道:“今天過來給我剝核桃,原來是為了這事!行,為了這幾個核桃,一把老骨頭也得為你走一趟!”兒子要娶親,這是大喜事。別人信不過,她總信得過自己兒子的。
陳老夫人眉開眼笑,心裏十分的舒暢,下午就去了鄭太公家裏。
錦朝正在讀陸羽所著的茶經,鬆油燈的燈芯被燒得劈啪幾聲響,窗外有幾片海棠花飄進來,落在窗邊的長案上,錦朝抬起頭對青蒲說:“……我這左眼皮老跳,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了。”
青蒲想了想,就說:“人常說左財右災,小姐您這是有財運了。”
錦朝失笑搖頭,她還發財呢!
吃過晚膳,馮氏又請她過去說話。
“……親迎的日子就定在半月後了,聘禮已經送過去了。這邊你二伯母的賓客名單也擬定好了,你也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添減的。”馮氏把一本紅綢冊子遞給顧錦朝。
雖說錦朝還未出閣,但四房如今也隻有她能管些事了。
錦朝接過後仔細看了,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馮氏笑眯眯地繼續道:“郭夫人今兒來過了,她替瀾姐兒看好了一門親事。說的是寶坻趙舉人的兒子,郭夫人說富貴算不上,但人家如今也有秀才的功名了。長嫂如母,瀾姐兒的親事,我也問你一句,你覺得如何……我已經和你父親商量過了,你父親是覺得不錯的。”
寶坻趙舉人的兒子?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樣個人。
錦朝不想自己動手收拾顧瀾,更不想她過得好。顧瀾最是好麵子了,要她嫁一個沒什麼前途的舉人兒子,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這事馮氏能說話,父親和她都能說話,顧瀾卻沒有說不要的權力。
錦朝不想多過問顧瀾的事。
“祖母拿主意就好,這些事我哪裏懂。”
馮氏覺得最近這日子簡直過得順風順水,兩個孫女的親事都有著落了。特別是憐姐兒的事,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金子,砸得她昏頭轉向的。笑著點頭應了,又和錦朝說她的事:“……你父親說給你找個合適的,但我看他沒什麼動靜。要是實在不好,不如也讓郭夫人幫著說親。那些個高門大戶不行,你像瀾姐兒一樣嫁個清白人家也不錯,祖母再多幫襯你一點嫁妝,日子就好過了。”
馮氏覺得顧錦朝也就這個造化了,翻不出大浪來。以後嫁個寒門小戶還不是要受夫家拿捏,因此待她更親和了,更多是憐姐兒攀上高枝讓她心裏舒暢。
錦朝笑而不語,馮氏如今心情舒暢,待誰都親和。
一會兒顧憐過來給馮氏晨昏定省,她穿著件荔枝紅纏枝葡萄紋妝花褙子,十二幅的湘群,腰間掛著個白玉墜兒,頭發綰了分心髻,鬢上戴了金累絲嵌紅寶石石榴簪花。
這幾日顧憐的打扮都十分嬌豔,襯得她是人比花嬌,十分動人。
顧憐瞥了錦朝一眼,顧錦朝正低頭喝茶。
她心裏有些氣悶,她被姚家退親後,每次見到顧錦朝都是這個樣子,她是不是暗中嘲笑她呢?
顧憐隨即坐在羅漢床上親熱地摟了馮氏的胳膊喊‘祖母’,說:“……伺候我的小丫頭慧芝打碎了我那個鶴鹿同春的花瓠,毛毛躁躁的,我想換幾個聽話穩重的丫頭……”
馮氏握著她的手,不由細看了一眼,一雙手凝脂般的柔美,蔻丹嬌豔,年輕動人。
她道:“這些小事不用問我,都隨了你的意願。”
顧憐玩著馮氏手上那串不離身的菩提珠,笑著柔聲道:“我看錦朝堂姐房裏的采芙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