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吳氏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說:“這徐家小姐啊……那就是通政使的嫡次女……”
馮氏額頭直跳,“紀老夫人!這個我知道了,我是想問你,這親事是怎麼談成的?”
紀吳氏瞥了她一眼:“老姐兒莫急,我這不是正要說嗎。這徐家三小姐啊。性子賢良溫恭,人雖說不是頂漂亮,那也是長得幹幹淨淨的,體健貌端。這些您不都相看好了嗎,怎麼還反過來問我呢?”
馮氏忍了好久,才終於說:“請紀老夫人在宴息處小坐,老身有事先去片刻。”
紀吳氏笑眯眯地道‘無礙’。
馮氏回了西次間後找了許嬤嬤過來,問她這徐家三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許嬤嬤這些一向打聽得好:“太夫人,這徐三小姐說起來也是不錯。隻是年紀大了點,如今已快二十了……聽說是早些年太挑揀,人又長得一般,不就剩下了。現在年齡大了更是不好嫁了。”
馮氏皺了皺眉,年齡大了卻也不算大事。顧德昭這還是續弦呢,恐怕不好推脫。而且也不能推脫……!
馮氏想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
徐家肯定和紀家有關係,這事背後要是沒個人算計著,她是不信的!誰要她紀吳氏多事去給顧德昭說親,還說是聽了她的吩咐……
顧德昭聽了馮氏的召見,很快就到了東跨院。剛進西次間行了禮,就被馮氏厲聲道:“你給我說清楚!徐家三小姐是怎麼回事!”
顧德昭覺得莫名其妙,拱手道:“母親,什麼徐家三小姐,兒子怎麼聽不明白?”
馮氏氣得手指尖都在抖,聲音更冷了:“你那好丈母娘,連親事都給你說好了,你有不知道的?”
顧德昭還是不明白。
旁邊許嬤嬤低聲三言兩語,才向顧德昭解釋了紀吳氏上門說親的事。
顧德昭隨即解釋道:“母親,您可是誤會了。您上次說了之後,我這不就回去細想了嗎。既然是選個妥帖的照顧著四方,我就想了許久,才想到了徐三小姐,我們當年在紀家吃酒的時候曾有一麵之緣。剛好嶽母與徐夫人是舊相識,我就問了幾句。嶽母應該是聽了我的話,才去徐家說親的。”
馮氏冷冷地看著他道:“這麼大的事,你連商量都沒和我商量,就巴巴跑去和紀吳氏說了?背著我連親事都說好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啊!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顧德昭也十分委屈:“母親,這事我也不清楚啊!我隻是問了嶽母幾句,心想著等事情定了才跟你說,誰知道嶽母聽岔了,以為這是咱們的意思,就去把親事定下來了呢。”
馮氏聽著血一陣陣往頭頂衝,顧德昭這是踢皮球呢!紀吳氏把說辭推到他身上,他又推到紀吳氏身上,兩個人都和她打馬虎眼,把責任撇得幹幹淨淨!她忍不住罵道:“這事能有說不清楚的!老四你沒良心啊,合著紀吳氏算計我們顧家!你明明知道我相中了人,就是不滿意我老婆子是不是……”
顧德昭更覺得莫名其妙了:“母親,您這話怎麼說,您相中了誰啊……嶽母把親事說定了,這不該是好事一件嗎,我怎麼看您樣子並不高興啊?”
馮氏差點背過氣去!
過了好久,她才深吸了口氣。對啊,她相中了誰,她在顧德昭麵前矢口否認要把程寶芝許配給他,又勸他還是娶一門繼室好。人家回去就相中了徐三小姐,除了年齡大點,樣樣都沒得挑。這親事說定了她該高興啊,還要謝過紀吳氏才好。畢竟人家不計前嫌,幫著顧德昭說好了親……
馮氏從來沒這麼憋屈過,準備好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麼,她沒有訓斥顧德昭的借口,她唯一能做的隻是去給人家紀吳氏道謝。然後把這門親事認下來。
她要是以紀吳氏聽錯了為由,去徐家退親。這笑話可就鬧大了,徐家和顧家肯定也從此結梁子,人家徐老爺堂堂通政司使,她們也不能得罪。
顧德昭見馮氏不說話,就繼續道:“這事也是兒子做得不妥當,沒提前告知母親一聲。不過既然嶽母已經說定了,咱們這事恐怕也反悔不得,我看不如就這麼定下來吧……”
馮氏抬眼看他。
……
顧德昭走之後,馮氏摔了個她最喜歡的白釉青瓷菊梅茶杯。過了好久才讓茯苓過來,語氣陰沉地道:“……去請紀吳氏過來。”
顧錦朝到了東跨院,卻在外麵徘徊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丫頭婆子媳婦們站在中堂外麵,垂著頭看鞋麵,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