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道:“快請表姑進來。”
程寶芝帶著佩環過來,見著她們竟然在染指甲,十分的好奇。
這個時候鳳仙花還沒開呢!
丫頭端了繡墩過來,顧憐把水晶盞遞給她看:“……是暖房裏種的,就能一年四季的開著。表姑要是喜歡,不妨也染了好看。”
程寶芝看她雙手纖纖,指甲顏色粉嫩。看了一眼自己寡淡的手,便十分的心動。
顧憐立刻吩咐丫頭再去摘鳳仙花過來:“種了橘紅、粉紅、大紅幾個色的,表姑就染了大紅吧……”
程寶芝望著裝花瓣的水晶盞,還有那價值不菲的瑪瑙舂子,簡直被顧家小姐的生活給震驚到了。
丫頭幫她染了指甲包好,程寶芝和顧憐說了幾句話,才看了看旁邊的顧瀾。
聽說是顧德昭的庶女……長得也十分好看,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
程寶芝道:“還沒說過幾句話,這就是瀾姐兒吧?你倒是長得和你姐姐一點不像。”
顧瀾回笑道:“我長得像姨娘而已。”
那顧錦朝不成是長得像原來的四夫人?
程寶芝笑了笑,語氣不由慢了些:“我看顧錦朝長得好看,想必我四表嫂也十分漂亮吧?”
顧瀾不由得挑了挑眉,程寶芝這話說的實在意味深長。她笑著回答道:“長姐那是長得像外祖母,我們母親不過中人之姿而已,算不得有多好看的。”
顧憐立刻明白過來,接著說道:“這人再好看,那一過三十也是人老珠黃了。我看還是表姑好看,頭發烏亮,皮膚又十分的好!正是最漂亮的時候呢。”
程寶芝抿唇一笑,又拐著彎向顧瀾打聽顧德昭的喜好,問得七七八八了,這才帶著佩環回東跨院去了。
顧瀾看了程寶芝的背影一眼,心裏卻覺得有些不安。這程寶芝實在不太聰明……就算嫁進來,也恐怕也拿不住顧錦朝。
那小丫頭卻去了妍繡堂回話,說馮氏今兒帶著程寶芝去算八字了,和四老爺的十分和。
顧錦朝聽著深吸了口氣:“背著咱連八字都算了,接下去說不定瞞著咱們下聘禮,擺酒席了!”
一般是要請人上門提親,對方同意之後才能問名算八字的。
徐媽媽聽著十分擔憂:“大小姐如何打算的?”
顧錦朝想了想道:“如今隻能先和父親說了,我要是明著插手,肯定會被人捏住把柄。”
她換了衣裳去了前院。
顧德昭正在書房裏看書,聽了水瑩的通稟後讓她進來。又吩咐水瑩端了剛熬好的薏仁豬蹄湯上來。“本來想讓人給你送過去,現在倒是不用了。你這碗沒有放糖,快喝吧。”顧德昭喝豬蹄湯就愛甜的,覺得滋味才好。偏偏顧錦朝不愛吃,他總要先將就她。
顧錦朝接過後小口喝著,顧德昭見她沉默不語,便打趣她:“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長女十分自立,可不像別的孩子一樣受了委屈會和父母哭訴。
她來找自己,那就肯定有什麼自己不能解決的事。
顧錦朝頓了片刻,才問道:“父親,您想過續弦的事嗎?”
顧德昭聞言失笑:“你怎麼想到這樣的事了,可是別人跟你說了什麼?你不要擔心,我還在給你母親守製,續弦是決計不可能的。”
紀氏逝世後,他不僅不去羅姨娘那裏,就連兩個丫頭,如今都沒有在他的房裏伺候了。他知道自己對不起紀氏的地方太多了,唯有好好地緬懷她,好好地對待他們的孩子,才能彌補一二了……
顧錦朝抬頭直麵他:“那要是祖母讓您續弦呢?還要讓您娶一個她選定的女子,您怎麼辦?”
顧德昭立刻答道:“我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顧錦朝卻笑了笑,繼續說:“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您抵得過祖母的說項嗎?祖母要是以子嗣、顧家來壓您呢,或者她再以孝道來說,您該怎麼辦?您畢竟還有幾個月就要除服了,到時候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顧德昭一時沉默了,他沒想過顧錦朝說的那些事,依照馮氏的個性,他要簡單拒絕肯定是不可能的。
從小到大,他就被教導要尊敬嫡母,平生唯一一次反抗她,也就是娶紀氏的時候了。
錦朝是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的?
顧德昭問她:“朝姐兒,你跟我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聽別人說了什麼,還是你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