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私自(2 / 2)

他隨即又哈哈大笑,拍了拍陳彥允的肩道:“上次張大人聽聞滿朝文武皆稱你為三爺,也笑稱了一句。可把大家笑個好歹。張大人如此器重你,實在難得啊。”

正說著,剛才派下去的小廝上來回話了:“……稟王大人,說是大興顧家的二小姐和堂小姐。”

王玄範就問:“哪個大興顧家?”

隨即坐上就有人接話:“王大人不知,咱們大興這顧家出美人啊,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僉都禦使顧大人的大女兒嫁去了滄州,他二女兒還沒及笄的時候,就和姚閣老的第二子定了親。聽說那分出去的顧郎中家,那個大女兒更是難得的容色絕佳,可惜名聲不好,提親的人並不多。”

王玄範笑著問陳彥允:“三爺要是看中了哪個,不如就去顧家說一聲,娶回去做個妾還是可以的。”

陳彥允看了王玄範一眼,才笑了笑:“……王大人多慮了,我不過是以為見到熟人,才多看了一眼。你可別含血噴人,我不喜好這些。”

王玄範覺得他那一眼著實有些冰冷了。

他想了想,沒覺得自己說的哪句話不對。陳彥允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好,但要是把他惹怒了,那也不是好過的……難不成,他還真是看上了那顧家的小姐?

王玄範留了個心眼,打算回去之後把顧家這兩個小姐好好摸清楚。

酒過三巡,眾人都十分酣暢。

陳彥允幾杯酒卻越喝越覺得清醒,他望向窗扇,外麵陽光正好。

他起身朝窗扇走去,想吹吹風。江嚴連忙上前想扶他:“三爺……”

陳三爺看了他一眼,江嚴就覺得十分驚心。小聲問一句:“不如下官找了房給您休息片刻?”

陳彥允擺擺手道:“……去叫胡榮過來。”

他走到窗邊往外看。下麵就是無比繁榮的德眾坊,林立的店鋪茶樓,積雪鋪滿了房頂的街沿,陽光照得雪地格外刺眼。剛才那家蘇杭羅緞鋪前麵停了一輛馬車,一眾仆人簇擁著三個年輕女子上車,那個穿蜜合色折枝紋冬襖,湖色挑線裙子的女子落在最後麵,抬手理頰邊的發,笑著和身邊的丫頭說什麼,手腕下滑下一隻墨玉鐲子。

胡榮過來給他披上大氅,小聲道:“剛不就是這姑娘在看咱們嗎?您看她做什麼?”

陳彥允笑著道:“她倒是……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上次在紀家,他隨著紀家眾人去看紀粲和陳暄的新房,就聽到顧錦朝評說自己的畫,“畫雖然大氣,但這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魄,若是放在普通讀書人身上,卻顯得太虛浮了……我看倒還不如一幅墨竹圖來得清雅。”語氣十分認真。

他是嘉靖三十一年兩榜進士,欽點的榜眼。如今又是東閣大學士,兩朝元老。從未曾聽到過有人評說他的畫作虛浮。他倒是不覺得生氣,顧錦朝轉身看到他,卻被嚇了一跳,卻並未表現出熟悉之感。

想想也是,他們不過兩麵之緣,顧錦朝那個時候又還小,十三四歲的樣子,伸著手在荷墉裏摘蓮蓬,跟著她的丫頭嚇得發抖,她卻笑得十分開心。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怎麼會記得隻有幾麵之緣的人呢。

胡榮卻疑惑地道:“您原先見過她?”

陳彥允的手指輕輕敲著窗沿,沉思了片刻。

原本該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深閨裏,等著嫁人之後相夫教子,但恐怕她是不能如願了……顧家要是離亂,哪裏還談得上安逸生活。政治鬥爭總是要有犧牲品的。何況顧家又和長興候家有牽扯,張居廉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原本覺得不應該管的,也不能管,但卻又於心不忍。

實在是不應該啊。

他閉了閉眼睛,低聲道:“你去找了紙筆過來。”

……

顧錦朝剛上了馬車,青蒲收了轎凳,本來也要上去了。卻被一個人扯了扯衣袖,她回頭看一眼,卻見是一個陌生的矮腳漢子,長得尖嘴猴腮。這人飛快把什麼東西遞給她,輕聲道:“給你們家小姐……”他就好像沒事人一樣走開,這過程快得仿佛隻是他閑逛了一圈,並沒有做什麼事。

這人是誰?他要把東西給大小姐?

青蒲望著那人遠去,發現他到了隱蔽之處和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低聲說什麼,那漢子有幾分眼熟。

她按了按手中的東西,覺得似乎是一張紙卷,便不動聲色地納入了袖中。陳永媳婦正在和趕車的馬夫說話,吩咐他車要趕得穩妥一些,又給了一個銀裸子的賞錢。

馬車這才動起來,一行人跟著馬車後麵往顧家而去。青蒲手按著這枚紙卷,手心竟然有些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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