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星的愛心春卷,兜兜轉轉之間,真的來到張雪齊手中。
在聽完她泫然欲泣的失戀描述後,始終緘默的男生往石階上一坐,直視她說:“他不要,你給我。”
“你要吃嗎?”
“嗯。”
蔣星從書包裏拿出保溫盒,揭蓋後,外酥焦黃的春卷整理排列在內,還是暖乎的。她把筷子和小碗遞給他,有些沮喪:“可能有點軟了。”
張雪齊沒多講究,夾起一塊,一口塞嘴裏。蔣星期待地盯著他,他咀嚼咽下後,才評價:“挺好吃的。”
“真的嗎!那你多吃點。”她捧著保溫盒,坐在他身邊,看他一口接一個。
他中途瞥她,見她笑吟吟的,又收回視線,腮幫動著,麵無表情地平視前方。
“我炸了一鍋,就挑出這幾個成功的。”蔣星說。
張雪齊吃到第四個時,頓了頓:“有沒有水?”
“我帶了柚子汁和橙汁。”她再翻書包,擺在他麵前,“你想喝哪個?”
他垂眸瞟了眼。
蔣星心領神會,拿起柚子汁:“我喝這個,你喝橙汁吧,你喜歡橙汁。”
她擰瓶蓋,冬天手凍僵,使不上力。
張雪齊順過她手中的柚子汁,輕輕一旋,瓶蓋打開。她正想道謝,他已經仰頭喝下一大口,又把橙汁的瓶蓋旋開,放她手邊:“你喝這個。”
蔣星愣愣地看他:“可是你不喜歡柚子汁,我兩個都可以。”
“你不是更喜歡橙汁嗎?”張雪齊滿不在乎,睨她一眼又繼續吃著,“都這麼可憐了,今天讓你喝。”
心房微顫,鮮榨橙汁微酸帶甜的味道,流過胸腔,連嗅覺都被影響。
奇妙的感覺,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對張雪齊救贖似的依賴,也是從那天起,如那淌過血脈的酸甜滋味,和她同息共存。
——張雪齊人挺好的。
蔣星側躺時想。
——可是他不喜歡我。
蔣星鬱悶翻身。
——影響我喜歡他嗎?
蔣星豁然開朗。
***
這頭剛堅定心意,那邊就沒了消息。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隨後一周,張雪齊和覃力飛京都出差,蔣星和張雪齊的微信互動,始終維持在喂貓遛狗上,一旦找他閑聊,要麼久久不回,要麼囫圇蓋過。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蔣星好像預見和他分開後的未來。
鬱鬱寡歡的一周,老蔣出差歸來,在家裏和蘇女士每天上演你儂我儂。好在蔣星日夜顛倒,這才勉強逃離投喂狗糧現場。
二十幾年的夫妻,還沒膩歪夠?
老蔣說:“等你遇到真正愛的人,就懂了。”
蘇女士說:“戀愛都沒談過的人,懂什麼。”
她是家裏的食物鏈底端。
不敢過分騷擾張雪齊,覃力成為她唯一的切入點,蔣星和覃力每天互動頻率飆升,如果用企鵝號,非得聊出巨輪。慣例每日一通電話,無外乎是問:“你們現在在幹嘛?準備幹嘛?什麼時候回來?張雪齊正在做什麼?”
覃力手插褲兜,舉著手機,倚在牆柱邊,滿麵無語地盯著不遠處玻璃櫥櫃前垂眸低語的男主角,真想給這倆人一錘:“我們明天的飛機,張雪齊正在買東西。”
“哦。”電話那頭是蔣星軟軟的聲音,“買什麼呀?”
“買——”覃力忽地挑眉,靈機一動,悠悠道,“買禮物,準備送給一個他明天晚上要去見的人。”
蔣星沒有說話。
“明天回去後,還約見了一個客戶。”覃力如實交代,“三十五歲的單身女老板,工作能力很強,人也難搞。能拿下她的單子,員工的年終獎也算有著落了。”
“不過吧。”覃力佯作為難,“這個女老板是業內出了名的刁鑽,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讓張雪齊去應酬,你知道的,業務拓展方麵主要是我負責,但張雪齊有明顯的外形優勢,女人嘛,很難逃脫那樣的視覺衝擊,他能看能說,我猜問題不大。”
買禮物,要送人,見客戶,女老板,很難搞,都是真的。
這些話裏,沒有一句假話。關鍵就看聽的人要怎麼理解。
覃力很有信心。
以蔣星的榆木小腦袋,肯定會穿插聯想,理解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