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腿坐在藤椅上看漫畫,冬日午後溫暖的陽光降落在他的發絲、肩膀上,搖曳出淡淡的、朦朧的光圈。
蔣星安靜地凝視著他。
無論男女,皮相上佳者,如眾星捧月,不缺鮮花和禮物,喜歡與告白。
讓人很是羨慕。
察覺到她直接坦然的視線,張雪齊漫不經心地瞥來一眼。
“念完了?”他問。
“沒有。”
蔣星翻出下一封,不得不說,這封字跡讓人眼前一亮。
紙張摩擦、翻頁。
他的眼中好似隻有那一格格黑白漫畫,這些文字都從不曾抵達他的世界一隅。
蔣星開始讀那封信,無外乎是寫對他的感覺和祝福。念完後,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眶濕了。
真情實感,最是動人。
她呆坐在那,想到不久前自己夭折的初戀經曆。剛想把信件放回信封,發現張雪齊正在看她。
他朝蔣星伸手,拿到那封信。
張雪齊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讀一遍信件。
不知為什麼,蔣星仿佛覺得他在用那樣審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大抵是同為暗戀者的心緒共鳴,這位寫信人孤獨而真切的告白,就像她鼓起勇氣站在許舒澤麵前,聽見男生用令她一度著迷的溫潤聲線婉拒她:“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心碎降臨。
張雪齊看完那封信,沐浴暖白日光裏的眼,突然彎起笑意的弧度:“這個寫得不錯,可惜沒留名,不然就見一麵了。”
他把信重新遞給蔣星,又回到漫畫世界。
這些年,張雪齊愈發隨心所欲。
當麵送他,可能會被婉拒;托人給他,一般都收。
這個托,更多時候是蔣星。
讀書這幾年,蔣星基本沒缺過零食。禮物帶到他家,他會讓她把吃的拿走,其餘都放在小房間裏。
蔣星:“你別扔掉哦,都是別人的一片心意。”
張雪齊:“哦。”
蔣星:“有人送你禮物很不錯啦,都沒有人送我。”
張雪齊:“怪我?”
蔣星:“作為好朋友,你都不送我禮物。”
張雪齊:“你送我了嗎?”
蔣星:“我總是幫你扛禮物,勞務費都不給。”
張雪齊表情寡淡地俯視她。
半晌,他走進小房間,從裏層架子拿下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塞進她懷裏:“禮物,拿走吧。”
“這是別人送你的。”蔣星握拳控訴。
“不要就還我。”張雪齊作勢伸手奪回,被蔣星抱在胸前,敏捷躲過。
“不識好歹的家夥。”蔣星朝他吐舌頭,“我替你珍惜它。”
往後的大小節日,張雪齊都會從小房間拿出一個禮物,送給蔣星。
而那個房間,也被蔣星冠名:張雪齊盲盒禮品屋。
……
那天下午,蔣星將信件小心翼翼裝回,輕撫信封感歎:不管是做好事還是寫情書,一定要留名呀。不然故事的主角怎麼找到你呢?
不曾想,後來還真的遇到了。
但那時,蔣星已經坐穩張太太寶座。
***
冬天出生的張雪齊,夏天出生的蔣星。
一個太優秀,一個太跳脫,就算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也很少會有人把他們想成一對。
當然,除了那兩個十幾年來依舊如少女的閨蜜。
蔣太太和張太太。
得知張雪齊工作重心調回本市,蘇女士從娘家探親回來的第一晚,便邀請她的幹兒子前來家中聚餐。
保姆阿姨久違地被召回。
飯桌上,兩人親切交談,堪比親生母子。蔣星隱形人似的坐在一旁,真想一頭紮進保姆阿姨懷中尋求安慰。
“阿齊,有女朋友了嗎?”紅娘蘇女士整裝上線,“阿姨認識幾個不錯的小姑娘,都是朋友的孩子,想不想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