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像以往那般,值夜的時候會借著微弱的光線看著智瑤。
以往的一些時候智瑤不會一躺下就不吭聲,施夷光還會跟沒有睡著的智瑤聊一些什麼。
今天的智瑤顯得有些反常。
這個是當然,他需要想清楚飲宴上趙鞅提到的每一句話有沒有什麼背後的含義。
“主人今天為什麼早早歇息了呢?未來的女主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好相處嗎?”
很多事情在習慣之後就會成為一種自然。
施夷光以前沒有熬夜的習慣,來到智氏的一開始是強迫自己不睡覺,等到鄭旦來輪班才去睡,然後白天智瑤去幹自己的事情又找機會眯一會是一會。
鄭旦當然跟施夷光是相同的情況。
沒有睡著的智瑤聽到走廊外出現了輕微的走動聲,睜開眼睛看到施夷光已經麵朝門外。
沒有一小會,門被小心翼翼地拉開,鄭旦的身影就站在門外。
鄭旦沒有立刻進屋。
施夷光看了一眼重新閉上眼睛想事情的智瑤,輕手輕腳地挪了出去。
“主待我倆極好。”鄭旦不是空手而來,帶著一個裝有食物的竹籃子。
她們誰輪早夜班或晚夜班並不固定,輪晚夜班的人必定會先去廚房一趟,有廚子得到吩咐會刻意做一些食物在等著。
大家大戶的廚房二十小時有人值班是一種常態,原因是誰都無法確定主人家到底會不會想要吃東西。
當然了,現在還沒有打更人這種職業,同時沒有什麼工具用來計時,有太陽或月亮、星星還能不那麼靠譜的推測時間,陰天就要抓瞎了。
在沒有月亮的夜晚,估測時間是先看北鬥七星的位置,後麵則是看啟明星。
鄭旦是在睡夢中被級別更低的“仆”叫醒,梳洗之後去廚房再過來。
“主今夜可有夢話?”鄭旦將聲音壓得極小。
人嘛,睡著之後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夢話,隻有守在旁邊的人才能知道。
另外,睡覺時會不會打呼嚕,其實也要旁人說才知道有那麼一回事。
施夷光知道鄭旦比較跳脫,一時間還是比較無語。
那可是主人,背後議論不是什麼好事。
“你我相依為命,自是更應謹慎。”施夷光確認自己不會出賣鄭旦,問題是被第三人聽到呢?
鄭旦歉意地笑了笑,隻是又說道:“主臥室之外備有甲士、武士,他人如何近得?”
所以,值夜班的人多,施夷光或鄭旦隻是最為靠近智瑤的人之一,外圍還有大量的甲士和武士。
這個是智瑤完全能夠承受的待遇,並且他這邊的戒備跟智躒同級,作為世子的智申都差了點。
“近日學劍,我有所得,往日學儀難也。”鄭旦說道。
就是說,真的有將禮儀學好,真不會嘴碎。
施夷光則是相反的情況,學習各種禮儀幾乎一學就會就懂,倒是在學習武技方麵各種抓瞎。
在培養施夷光和鄭旦上麵智瑤是用全方位的來。這是因為智瑤很清楚比起以後的妻或媵,作為嬖人的施夷光和鄭旦更加信得過,不出意外兩人也將陪伴智瑤一輩子。
“來晉之善遠超在越。在越你我命運難料,在晉為主庇護,得學諸多,便是越國貴人,何嚐比擬你我?”鄭旦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
以她看來,生的那種樣貌,成為越國某個貴族的玩物還是幸運,成為玩物被貴族換著玩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理由是生養她們的家族無法避免那類事情的發生。
對於這點施夷光很難不讚同。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很多浣紗女身上,年齡不夠就是一直勞動,樣貌和身體張開了,生得美麗無法避免成為玩物的下場。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們在智氏雖然是嬖人的身份,關鍵智瑤到目前為止就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主人。
智氏這邊因為智瑤的關係,壓根沒有對她們有什麼打罵,除開智躒和智申之外,哪怕是智氏的族人、家臣都對她們有基本的尊重,更別提其他的仆了。
“如主待你我不變,日後便有女尊,豈會輕慢你我……”鄭旦說著被施夷光用包子給堵住了嘴。
施夷光覺得鄭旦要是不改改,某天絕對要吃了嘴碎的虧。
想事情想到沒有睡著的智瑤已經起身,來到門邊恰好聽到不遠處鄭旦講的最後一句話。
“……”智瑤本來是要吃點東西,聽到剛才的話,又看施夷光那激烈的舉動,想了想決定轉身回去繼續躺著。
他要是立刻過去,鑒於鄭旦剛才在編排未來的女主人,僅僅是自己突然起來就能把兩人給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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