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的元戎權柄極重,將權柄行使到極致的元戎,哪個不是抓住機遇將家族的實力翻上個幾個幾番呢?
老智家是因為智瑩從荀氏別出的小宗,智瑩其實有擔任過晉國的元戎,隻是因為過於貪婪的關係,再來就是智瑩的兒子智朔這位下一任智氏繼承人英年早逝,搞得智瑩萬般經營在智朔病逝之後,老智家失去了卿位。
在晉國因為獲得卿位使得家族發展起來,一旦失去卿位吃多少幾乎要吐七八成出去,要不然很難得到好下場。
辛虧智瑩在離開人世之前與當時大宗之主中行吳進行了交易,老智家才得到荀氏與中行氏的共同保護,但是地位和威望不免要出現斷崖式的下跌。
因為是“王侯將相有種”時代的關係,老智家從智瑩之後失去卿位,荀氏這邊是程氏頂替了智氏的卿位,一直到智盈成長起來才重新獲得卿位。
非常要命的是智盈年僅三十餘歲也病重身亡,隻留下一個十餘歲的孩子荀躒,智氏家族在晉國的崛起再度擱淺了。
“爾祖一生艱難,我家一度難再獲卿位,非刻意侍奉頃公,豈有今日?”智申在教導智瑤。
貴族並非生而高貴,無非就是把持了學習知識的權利,後天各種培養才產生了“智”,得以在黎庶愚昧的年代世代公侯。
公元前519年,中行吳病逝,荀躒孤苦伶仃,深恐被趕出六卿行列,積極侍奉晉頃公,晉定公彼此利用,共渡難關。
因為沒有威望,再來就是自小命運坎坷的關係,荀躒在晉國六卿當中始終保持低調,不敢與其餘強族進行明刀明槍的爭鬥。
那種行事方式也就注定老智家給其餘家族一種軟弱的印象,並且世人對智氏的印象沒有因為智躒的地位一再上升而有改變。
智躒的地位是怎麼一再上升的?其實就靠熬,擔任下軍佐的時候等下軍將故去,排資論輩緩緩上升,熬資曆熬到成為中軍將了。
智瑤一邊聽著,一邊心想:“晉文公時期設置三軍六卿製度,絕對沒有想到會把自己的子孫後代坑了吧?”
話又說回來,當時獲得卿位的家族,不是晉國公族就是晉文公的得利幹臣,再不然也有點沾親帶故。
另外一點,晉國沒有設立三軍六卿製度,哪來後麵的一再擴張,又以晉地的貧瘠和多山去獲得霸主地位呢?
所以了,以晉國的產出其實是沒有資格奪取霸權,完全是依靠三軍六卿帶來的“軍果主義”製度,憑借武力攻滅了一國又一國,進而又打服了中原列國,才獲得了霸權。
晉國的卿位一般是順位接替,好幾次則是內戰來決定卿位歸屬,好些卿位家族已經成為了史書上的符號,現在已經沒有狐氏、先氏、郤氏、胥氏和欒氏這些家族了。
“大人,我聞刑鼎,上有‘始禍者死’一文……”智瑤知道那鐵鼎就擺在宮城的廣場,隻是沒有親眼見過。
智申稍微一愣,問道:“為何有此問。”
智瑤說道:“中軍佐命邯鄲大夫遷徙五百戶往‘晉陽’,邯鄲大夫恐無有人質,衛來相攻,故而不從……”
這件事情發生在今年年初。
更早之前趙氏主動攻打衛國,獲得勝利之後從衛國掠走很多黎庶,其中五百戶被寄存在邯鄲趙的“邯鄲”那邊。
以春秋……或者說以晉國的規則,誰的戰利品就是誰的財產,並不屬於國有,寄存在邯鄲趙的五百戶衛人當然是趙氏的財產,趙氏也就擁有全權處理權。
所以,五百戶衛人不屬於國家,同時也不屬於邯鄲趙,趙鞅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那個“晉陽”則是趙氏剛剛開拓不久的新領地,一直以來也沒有得到什麼開發,趙鞅的本意是用五百戶衛人去充實“晉陽”的人口,哪能想到自家的財產竟然會被邯鄲趙扣下,一時間就怒了唄。
“邯鄲趙乃是趙氏小宗,然已出五服,如我家與中行氏一般。邯鄲大夫何來膽量私扣趙氏私產?”智瑤想事情的思維是用春秋時代,並不是現代人的思維。
這個也是智瑤“來到”這個“世界”六年的最大收獲,清楚時代的不同,用現代人的思維來想事情和做事情會得到惡劣後果的。
當然,某天輪到智瑤能夠作威作福的時候,什麼思維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鑄刑鼎又約定“首禍者死”的趙鞅,他現在卻是找到機會謀求發動內戰來滅掉邯鄲趙,就問諷不諷刺?
智瑤主動將話題引導到目前的局勢上麵,主要是想借智申的口去讓智躒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以晉國當前的格局,聲勢方麵以趙氏最盛,論家族實力則是有點不好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