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差錢,但你不用再給我了。”宋渝對宋滄說,“治療費家裏還是拿得出來的,不行我們就再賣一輛車。你收著,自己用吧。”
宋渝對“梁栩”和“章棋”的名字、長相都毫無印象。許思文和家人關係變得惡劣,是在大約五年前。父母認為那是叛逆期的開始。他們隻記得許思文小學時的好朋友,中學時代跟什麼人來往密切,竟是一點兒也沒聽女兒提過。
“也怪我們工作太忙,對她的關心實在太少了。”宋渝說著,眼圈又濕,“她在樂島學了三年的畫,我和許常風隻知道學校地址,連她老師叫什麼都不曉得。公司的事,家裏的事,實在太忙。”
宋滄不置可否。
“思文就是太乖了。”宋渝說,“太懂事,從不讓我們操心。”
許思文拍的照片裏有大量空寂的海岸、狹窄的巷子、破敗的窗戶。宋滄不能同意姐姐的話。
但隨即,他想起了一件事。
“你們沒去過樂島,也不認識樂島的老師。那你們怎麼知道誰是路楠?”宋滄問,“思文出事那天,你們剛到學校,怎麼就能準確找到路楠,給她一巴掌?”
宋渝吃驚:“我沒跟你說過嗎?”
她拿出手機,翻開短信記錄。
許思文出事的那天,宋渝和許常風都收到了一條信息,【你們的女兒是被她推下樓的】,附帶了兩張路楠的照片。
宋滄立刻抓過手機。這條信息的落款是“好心人”,除了一張學校展示欄裏獲得“優秀教師”稱號的藍底二寸照,還有一張路楠的生活照:她和沈榕榕挽著手,正在逛街。發信息的人用紅色筆圈起了路楠。路楠頭發染成酒紅色,長相漂亮,很容易被人記住。
宋滄忽然想起,許思文出事的當天晚上,姐姐就已經給自己看過路楠的照片。當時宋渝轉發的是這張最清晰的二寸照,宋滄以為這是他們從學校那兒拿到的。但生活照就太可疑了。
“你們沒有跟警察說過嗎?”宋滄問。
事情發生之後,熟人陌生人都紛紛慰問、同情,或者火上澆油說些路楠相關的事情。這條最初的短信就這樣被夫妻倆忘在了腦後。而警察調查的都是許思文墜樓前後發生的事情,宋渝和許常風沒把短信告訴警察,警察也根本沒料到竟然會有這樣一條信息。
宋滄把信息轉發到自己手機上。
他對路楠的所有感受,第一次產生根本性的動搖。
路楠說過自己是無辜的,她隱隱感受到有人藏在暗處針對自己,但苦於沒有證據,沒有任何線索。這話當時宋滄聽過便罷,隻把它當作路楠洗脫自己的借口。
但現在看來,路楠的感受很有可能是真實的。
回家路上,他再次給路楠發信息:【我找到了新的線索,有人給許思文家人傳遞過你的消息。】
他很自信,這一定是最好的魚餌。
手機亮起,正煮著紅酒的沈榕榕往桌上看了一眼。“流氓又給你發信息了。”沈榕榕念出短信內容,“你怎麼還不保存他號碼啊?天天都發這麼多條,我都記住那串數字了。”
“既然記住了,那就不需要保存。”路楠正在炒肉醬,頭也不抬,“不用管他,我以後都不會去故我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