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目前的所有證據,警方認為並不能作出路楠教唆或通過辱罵等方式刺激許思文跳樓的結論。把當事人組織起來說明情況,接下來便是結案程序了。
仿佛這幾天一直緊緊扼住她脖子的手消失了,路楠瞬間沒控製住自己情緒,眼圈發紅。主任拍拍她肩膀,無聲的安慰和鼓勵。
但許常風不認可警方的結論。“沒有聲音,誰知道她說了什麼?她是學校老師,當然知道監控會拍到哪裏,監控有沒有聲音。她故意坐在看不到嘴型的地方,她裝作安慰思文,一定在說什麼刺激她的話!”許常風指著那張紙片,“做過筆跡鑒定了嗎?”
警察:“當然。”
許常風頓了頓,又說:“我女兒為什麼會選擇她的辦公室?”
這確實是整個事件最大的疑點。警方還沒有查出任何線索。
爭執仍在繼續,路楠借口去衛生間,離開會議室透氣。許思文家人收下了學校的三十萬,答應不追究學校責任,但沒說過不追究路楠責任。一個孩子出事了,必定要找出什麼人來負責任,而該負責任的斷然不會是父母。路楠心裏明鏡一般:樂島學校急於擺脫影響,巴不得有路楠這樣一個人出來擋槍,許思文家人則定然要遷怒路楠。她的任何辯白都是無力的——除非許思文醒來。
不想再繼續無用的爭議,路楠找到辦案警察,告訴他有人在網上公布了自己的私人信息。說完之後路楠想起監控中的畫麵:“許思文的手機,你們查過嗎?”
按道理是不能告訴她案件進展的,但那民警當日就在場,眼看著她被許常風狠刮一巴掌。民警低聲道:“查過了。”他搖了搖頭。
路楠不放棄:“她的空間,朋友圈,微博……所有社交媒體你們都……”
民警點頭:“你想到的,我們也想到了。”
走到派出所院子裏,路楠心裏一直想著警察說過的話。現代人生活離不開手機,手機裏怎麼可能沒留下任何痕跡?如果許思文寫了遺書,那這場自殺就不是心血來潮。可她為什麼一直哭?為什麼一定要選擇路楠的辦公室?
她忽然開始好奇,許思文在網絡上留下過什麼樣的痕跡。
剛掏出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沈榕榕”三個字跳出來,頭像是一個黑色的貓耳頭盔。路楠心頭狂喜,立刻接通:“榕榕……”
此時鳳河派出所對麵,送完貨的宋滄剛剛把車停好。他給路楠撥電話,但顯示忙音。隔了一會兒又撥,還是忙音。宋滄眉毛一挑,暗暗猜測路楠正跟誰聯係。
車窗被敲響,宋滄扭頭一瞧,窗外是一張他非常熟悉的臉。
“高宴?”宋滄連忙降下車窗,“你怎麼在這裏?”
“我跑法製線的,不在這裏在哪裏。”叫高宴的青年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像練體育的大學生,“最近我在跟樂島培訓學校學生墜樓的案子。”
宋滄眼光閃動。
“宋十八,許思文的媽媽跟你姐姐同名。”高宴湊近,“我一早就在這兒守著了,一小時前你這車來過,從你車上下來的,不就是這案子的關鍵人物,路楠嗎?”
宋滄:“你當記者還是偵探?”
高宴笑笑:“你當臥底還是間諜?”
宋滄正盤算怎麼應對,平靜的路麵傳來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聲音,由遠至近。一輛黑色的機車駛來,車身一晃,穩穩停在宋滄的麵包車前麵。
騎手是個女人,戴著黑色的頭盔,頭盔上有兩處貓耳般的尖銳突起。她摘了頭盔,一雙漂亮眼睛掃過麵前的高宴和車內的宋滄,盯著派出所門口。
宋滄順著她目光看去,路楠正揮手小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