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路楠沒打算上車,不料大媽大爺們起哄:“女朋友啊?”

宋滄笑嘻嘻:“大客戶。”

路楠啃著油餅擋臉,迅速竄上副駕駛座。

“鳳河派出所是吧,我順路送你。”宋滄指指車後的箱子,對路楠說,“今天不開店,給人送貨。”

他的每一次出乎意料都經過設計。這是他接近路楠的方式,這個女人看似柔弱,但是一點兒不容易拿捏,唯有不斷令她意外、詫異,才能誘發她的好奇。他預測過路楠的反應,無論路楠對他、對車子、對畫框提出任何問題,他都有繼續勾起路楠興致的回答方式。

“不行。”路楠細細咀嚼油餅,“這家的油餅真的不好吃,餡兒調味不對,太鹹了。下次要買,去前麵拐角那家張三豐,梅菜餡兒最好吃。”

宋滄:“……”

他笑著啟動車子,為路楠的難以預測,愈發的燃起了鬥誌。

車後的畫框是宋滄老客戶買的一幅畫。故我堂賣書,也賣畫,賣各種老的舊的二手物件,宋滄又當老板又當中介。雖然幹這一行隻兩三年,但他的活絡、熱情已經積攢下不少門路。

路楠問他年紀,宋滄:“二十五。”

他比路楠還小兩歲,但那份遊刃有餘的態度,路楠隻能自歎弗如。因為有昨天的一番傾談,路楠麵對宋滄時不再那麼拘束,漸漸地也能笑出聲了。

“真不容易。”等紅燈時宋滄忽然說。

路楠:“什麼?”

宋滄側頭看她,陽光從車前照來,他眨眨眼睛:“你終於笑了。”

路楠哧溜一聲把豆漿吸幹,差點兒因為緊張而嗆到。

麵包車在鳳河派出所門口停下,宋滄看見院子裏的許常風。他接近路楠完全是自己意願,其他人並不知道,此時千萬不敢暴露。“我送完貨回來等你。”他對下車的路楠說。

警方召集許思文家屬、路楠和學校負責人,原來是展示當天的監控錄像。

監控從校門口開始。許思文今年參加高考,專業考試已經結束,她不必再集訓,本應該在學校裏惡補文化課。出事那天是周末,中午十二點左右,許思文出現在校門口。

從校門口到辦公樓這段兩百米的距離,許思文走了十八分鍾。她走走停停,在樟樹下坐了許久,期間看了自己的手機。

十二點十六分,許思文走進教學樓,在二樓的舞蹈教室外逗留許久。監控沒有聲音,無聲的畫麵上隻有走廊角落的許思文是靜止的。她靜靜看下課的孩子們玩鬧,幾次扭頭看樓下。

十二點二十五分,送走最後一個孩子的路楠從舞蹈教室離開,沒有發現走廊另一頭的許思文。

十二點二十八分,許思文來到三樓,站在路楠辦公室門外。她又踟躕了,掏出手機看了看。

三十分,她抬手敲了敲半開的門。

監控切換至室內,仍舊沒有聲音。許思文坐在沙發上,抖著肩膀哭。路楠來到許思文身邊,攬著她肩膀抽紙巾,後來還擁抱了許思文,撫摸她的頭發。

路楠的心開始狂跳:視頻裏,她起身走向辦公室的水壺。許思文在她身後站起,看著路楠背影。

——老師,對不起。

路楠記得她是這樣說的。

拿著水杯的路楠回頭時,少女的衣角已經消失在窗台。畫麵中路楠衝到窗戶往下看,嚇得踉蹌跌倒,很快又爬起衝向門口。

影像到此為止。

警方在許思文的衣服口袋裏發現了一張紙片,隻有兩行字:舅舅,我的畫全部給你。我走了。這被認定為是許思文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