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靠邊停車,將鑰匙交給南笳,自己下了車。
南笳脫下周濂月的風衣,放在座位上。
兩人都轉移到前排去。
南笳調整好座椅、方向盤高度和後視鏡,打開手機導航。
周濂月懶散靠坐,偶爾瞥她一眼。她一係列操作幹淨利落,是個老手。
南笳將車子啟動。
陳田田有輛車,但她懶,出去玩的時候,都是南笳在開。
南笳挺喜歡開車的掌控感,開得也很穩當,但從來沒載過這麼高身價的人,多少有點緊張。
車也不是自己常開的的品牌,上路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
得心應手後,南笳看向周濂月,“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忌口的?”
“沒有。”
“那就都聽我安排。”
“隨意。”
雨刮器自動啟動,在前窗玻璃劃出弧形的水跡。
南笳有一點受不了這樣的沉默。
周濂月是一個存在感過分強烈的男人。
她在觀察後視鏡時,目光略過他的臉,他其實並沒有在關注她,但她仍然有好像考場上寫作文被監考老師盯住了的不適感。
她輕輕呼吸,按方向盤的媒體控製鍵打開了電台廣播。
周濂月卻隨即伸手,將其靜音了,“很吵。”
南笳:“……”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白噪音。
周濂月掃她一眼,“你遣散了我的司機,就為了當我的司機?”
南笳笑了下:“這不是,還在想話題嗎?”
“我以為特意把人支開,是有話要跟我說。”
南笳轉頭看他,“是。但是我好像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說。”
周濂月目光在她臉上停駐片刻,沒再出聲。
眼神已然說明一切。
他可以有耐心,但不是永遠有耐心。
雨聲瀟瀟,昏暗車廂變成水的囚籠。
南笳又開了好一會兒,寂靜叫她恍然覺得身邊的人是不是不存在。
她不由轉頭去看。
周濂月微微歪著身體,兩臂抱在胸前,似是睡著。風衣脫掉以後裏麵是白色襯衫,兩粒扣子解開,露出分明喉結。
南笳不確定他真的睡著,輕聲地:“周濂月?”
他頃刻睜開眼睛,微微轉頭,睨她一眼。
“……你睡著了嗎?”
周濂月以目光詢問她叫他做什麼。
南笳:“……沒事,你要不繼續睡吧。”
如果不是捕捉到他眉頭輕輕一皺,南笳很難從他平淡的表情中覺察到他有些許的不悅。
南笳隻好笑說:“Sorry.”
周濂月倒睡不著了。
車離開主幹道,經過了一些七彎八拐的小道,老城區的居民區,間雜一些商鋪,路窄得不行。
車速慢下來,南笳張望著找車位。
這附近幾乎都停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但空間極其狹窄。
周濂月看她躊躇不定,便說:“換位吧。我來。”
南笳很有好勝心:“不用。”
她鬆刹車,送一點油,觀察距離,看準時機,方向盤反打又回正,最後堪堪塞進車位裏。
車熄火,她拍了一下手,不免兩分得意。
南笳下了車,拉開後座門,將周濂月的風衣拿出來。
周濂月披上風衣,朝她伸手。
南笳不解。
“鑰匙。”
“哦哦。”
周濂月接過鑰匙,解鎖了後備箱,自裏麵拿出一把黑傘。
按一下鈕,傘“砰”地一聲撐開。
周濂月站在傘下,風衣深沉的顏色,與雨傘,與身後晦暗的雨夜,幾乎要融為一體。
他說:“帶路。”
南笳往前邁了一步。
周濂月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