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2 / 2)

一會兒,有個著一身工作服的阿姨,步履緩慢地走過來,提著一小壺茶水,給南笳斟了一杯,緊跟著也走了。

許助所謂的“片刻”是將近四十分鍾。

南笳以無比的耐心等在這裏,看著窗外天光一寸一寸變暗。

她坐的位置望出窗外能看見山,圓而紅的夕陽已經落下去一半,等它整個地墜到了山後麵,茶室陷入一種荒寂的昏朦。

又過了一會兒,燈光忽然齊齊地亮起來。

不單是茶室,是整幢建築,所有的窗戶,一瞬間亮起。

像一種叫人心緒不由翻湧了一下的儀式。

周濂月是在燈亮後不久來的,腳步匆匆。

南笳站起身,他看了她一眼,在她對麵坐下。

緊跟又來了兩個工作人員,其中就有方才消失已久的那個阿姨。

她們一人給周濂月遞熱毛巾,一人撤換茶水。

周濂月拿熱毛巾擦了擦手,隨意遞了回去,喝了一口茶,這才抬頭看她,輕聲解釋:“跟人談事,才結束。”

南笳點點頭。

一鼓作氣的心情,在這四十分鍾的等待裏有點被稀釋了,很難找到開口的切入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知從哪一句說起,隻好喝茶。

她能感覺到周濂月在打量她,但沒有回望過去。

片刻,周濂月站起身,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示意她跟他走。

周濂月今日一身的淺色,休閑款式,但絲毫沒有中和他身上的距離感。

南笳跟著周濂月進了二樓的一間房,那裏頭看布局應該是書房,有一扇朝南的窗,框著一窗遠山。

周濂月走到窗邊靠站著,點了支煙,把煙盒和打火機都往旁邊的茶桌上一扔。

他一條手臂搭在窗台上,抬眼。

南笳隨手帶上了門,猶豫一霎後也走過去,站在他對麵,靜默片刻,轉頭去看窗外。

他可以先開口的,但似乎有種故意讓她先的意思。

南笳隻能說:“周先生應該已經徹底了解過我的情況了。”

“嗯。”周濂月聲音平淡,“但我想聽你自己說說看。”

“上回跟鄭瀚說的,基本就是全部。”

“你再複述一遍。”

他是故意的,南笳知道,但也隻能說:“……我是個演員,北城電影學院畢業。大二的時候,得罪了邵家的人,被封殺至今。”

“為了什麼?”

“……跟邵從安談戀愛,我提分手,他不肯,因愛生恨。”

周濂月輕笑了一聲,這讓南笳立即住了聲,有點謊話被拆穿的難堪。

薄黃的燈光裏,他低頭來看她,她今天穿的是短款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很淡的妝,終於使他能看清她的麵部輪廓。

“這都是你的調查資料上寫的,我想聽點兒不一樣的。”

南笳抿住唇,又輕呼一口氣,“……原因不重要。。”

“不重要,還是不想說?”

“……不想說。”

“你應該知道,交易的前提是彼此坦誠。”

南笳平靜地說:“我知道。但唯獨這一點,我不想開誠布公。其他的我知無不言。”

話音落下,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南笳心想這樁生意多半沒戲了的時候,周濂月忽地抬手。

他拿煙的那隻手,指節輕輕碰了碰她臉頰。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周濂月一霎便收回手,又低頭看她,“你可以提條件了。”

……讓人摸不透的性格。

南笳吞咽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嗓子發幹,“什麼都能提嗎?”

“可以。”

“……我想紅。”

“還有嗎?”

“還有,借我一筆錢。”

“借?”

“……給也行。”

“要多少?”

南笳想了想,“現在還說不好,我要回去算一下。”

周濂月也不問她要做什麼,“還有嗎?”

“還有……”南笳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怕觸犯他,“你結婚了是不是?”

周濂月掃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在問,你還在乎這個?

南笳當然不在乎,“希望任何場合,我都不會和她碰麵。”

周濂月說,“你不會。”

南笳緩緩呼出一口氣,“……你呢,有什麼要求?”

“隻有一條:要懂規矩。”

好像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但是她懂,她肯定懂。

南笳點頭,“……成交?”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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