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德高望重”的族老,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難以置信。
楊行彥雖然算不得什麼宿將,但是,好歹也領兵二十幾年。其麾下的部屬,連同趕過去投奔他的嚴、楊兩族家丁,少說也有五千餘眾。
而韓青和丁謂二人的部屬,隻有三千出頭。並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沒什麼戰鬥力的糧丁。
以三千對五千,韓青和丁謂兩人再善於用兵,按道理,也得跟楊行彥打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分出勝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將楊行彥斬於刀下?
“楊行彥死了,先前去投奔他的那些族人,估計也落不到什麼好結局。”知道消息難以置信,嚴文達卻沒時間向族老們解釋,稍作停頓,便繼續補充,“家裏這邊,原本給王欽若的交代,恐怕又不夠分量了。”
“不能從朝堂上發力麼?”
“呂子明呢,他不是已經起兵了麼?”
“大哥好歹也是紹興知府。他的同僚之中,肯定能有人將折子遞到官家麵前。”
“咱們嚴氏,也曾有大功於國。偶爾出現幾個不肖子侄,家主已經處置過了……”
“王欽若跟咱們無冤無仇,總不能把咱們嚴家往絕路上逼。他想要什麼好處,家主答應了他便是。切莫再隨便交子侄們出去了。否則,人心就散了!”
議論聲立刻響了起來,幾個族老不再懷疑消息的真假,而是站在自身或者家族利益角度,出謀劃策。
“如果楊行彥敗得沒這麼快,你們說的辦法,自然有機會實施。而現在……”嚴文達掃了幾位族老們一眼,輕輕搖頭。
“這……”幾個族老愣了愣,再度變成了啞巴。
活了這麼大歲數,很多道理,他們都懂。根本不需要嚴文達說得太仔細。
哪怕楊行彥最終還是輸給了韓青,隻要他能堅持三五個月,便能讓王欽若和官家,意識到嚴家和楊家在地方上的實力。
如此,為了不引起其他地方豪門望族的疑慮,王欽若和官家,就會給嚴氏留三分餘地。甚至依照過去的規矩,準許嚴家自行交出幾個“枯枝”,再罰一大筆錢了事。
而現在,楊行彥糾集起五六千叛軍,卻一戰而沒。王欽若和大宋官家,就全都有了底氣。再也不擔心嚴家鋌而走險,也不擔心京東東路地方上,還有其他大家族兔死狐悲!
“我老了,已經掌管不了這麼大的家業了。”嚴文達的聲音再度響起,聽起來像寒冬臘月穿過窗子縫隙的北風,“所以,決定分家。各房能分到多少田地、鋪麵和金銀細軟,我昨夜已經讓管家做了賬本,等會兒,你等按照賬本去分。千萬不要再起爭執。王欽若做事喜歡瞻前顧後。趁著他還沒決定怎麼對待咱們嚴家,咱們先自己把家分了。如此,各房便不能再受老夫的牽連!”
幾個族老又各自大吃一驚,勸阻的話脫口而出。
“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伯父,我們願意繼續跟您共同進退。”
“族長,您沒牽連我們。事情還沒到那麼糟糕的時候,不妨等等王欽若提出條件,再跟他慢慢勾兌。”
……
嚴氏家大業大,不與族老商議,就直接分家,肯定不會一碗水端平。以嚴文達以往的作風,占便宜的永遠是嫡枝長房,其他各房,肯定會吃虧。
所以,無論如何,幾個族老,都不能同意嚴文達的決定。哪怕最終還是要分家,也得把賬算清楚,不能就這麼稀裏糊塗。
“我已經做好了賬本!”將族老們的小心思,一眼就看了個通透,嚴文達氣得力拍桌案,“不是跟你們商量,而是通知你們。希哲,打開門,讓管家帶著賬房進來,開始分田契和房契!”
“是!”二公子嚴希哲毫不猶豫地答應,隨即,快步走向門口。
如果是在嚴氏沒遭受打擊之前,嚴文達憑著積威,肯定能壓得眾族老低頭。然而,眼下,他的威信,已經大不如前。
因此,幾個族老們,也紛紛以掌拍案,高聲翻起了舊賬,“大哥,你別做得太過分。先前如果不是你,貪圖向遼國販貨的小便宜,家族也不至於遭此大難。”
“族長,先前你壞了規矩,我等已經忍了……”
“好好生意不做,卻非要販賣活人。大哥,你必須給各房一個交代。”
“大伯,此事,恕侄兒無法從命!”
“伯父,嚴希誠犯的事,憑啥讓我們二房承擔?”
……
正亂哄哄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屋內忽然一亮,卻是管家嚴忠,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連氣都顧不上喘均勻,就哭喊著彙報,“主家,壞了,壞了。王欽若親自帶領廂兵,把咱們家圍住了。要你立刻出去,跟他回話!”
。您提供大神酒徒的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