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朱微婥卻在一旁說道:“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有野心,他也不會成為你的阻礙。你要知道,天下之大,卻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般雄心大誌。”
“錯!”徐梁堅定的說道:“你們朱家人也是皇室,徐家人也是皇室,從道理上來講,我們兩家是一家,是平等,朱慈烺作為族長確實有管理他們的資格,將來江山穩固,皇室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族的形象,若是定王廢物了,讓天下人如何看朕?人不是為了別人活,也不是為了天下活,是為了自己不白活這一世。”
朱微婥一直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個胸襟寬廣的男人,不然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可以對皇室成員放縱到這種地步。
“慈烺喜歡政務,我便讓他從內政著手,讓他做一部部堂,雖然不是皇帝了,但是你讓他自己說說,他現在的日子,是不是跟之前做皇帝是不是沒多大區別?是不是比之前更加充實?”徐梁很認真的說道:“我還是之前那句話,若是你們朱家的子弟,將來有比徐家子弟優秀者,江山自然拱手還之。但是這句話,隻有在我活著的時候有效。”
皇後忽然笑道:“陛下說的哪裏的話,臣妾心裏清楚的很,我們朱家無顏再去覬覦那個位置了,隻希望天下平和,百姓安居樂業,便不枉費大明三百年基業了。”
徐梁將皇後簇擁在懷裏,“你也別隻說弟弟們,你自忖朕自攻略江山以來,是不是比程貴妃懈怠了許多?我隻是想著夫妻一體,給你留點麵子,懶的說你罷了。”
皇後臉頰一紅道:“不是說弟弟麼,怎麼轉眼間就轉到臣妾這裏來了。”
“你自己就是個憊懶性子,“上個月還能天天練習騎馬。這個月就騎了三回。一張鴛鴦帕子,之前還繡得起勁,這幾天就拿出來上個兩三針就扔下了。看了人家的字覺得好要練字,我給你置辦了一套文房之寶,結果連個架子都沒練出來就不見你寫了……你哭什麼?我哪裏冤枉你了?”
朱微婥從小到大哪裏被人這般訓過。聽著丈夫一連串的數落,羞憤交加,開始隻是咬著嘴唇,努力抑製鼻子裏的酸勁,卻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
徐梁覺得胸悶,重重吸了口氣,隻覺得空氣裏的桂花香氣也甜得發膩,竟好像誰都在跟他作對似的。
“別哭了,母儀天下的皇後,若是讓外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會謠傳成什麼樣子呢。”徐梁放緩了口吻。
朱微婥硬忍住哭,哽咽道:“原來臣妾在陛下竟然如此不堪。”
“也不算很不堪。”徐梁過去撫了撫朱微婥的後背:“隻是太過於謹慎,別總是想著被外人覬覦皇室之家的關係,你首先是我妻子,是個活生生的人,最後才是先皇的子女,人不能為過去的事情而難過,也不能因為未來的事情過分的憂慮,每一天都要活在當下,做最好的自己。”
聽夫君這麼一說,朱微婥這才覺得胸中寬解點了,哽咽著說了聲:“嗯。”
徐梁又把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這才繼續往前走。今日是在後果園裏賞桂品果,太醫特意要讓徐梁勞逸結合,不許他請假。
程賢雖然致仕,但是人家閨女還是貴妃,而且皇帝特許他,紫禁城行走,可以隨意見駕。
程賢平素裏也沒那麼多講究,動不動就跑到皇宮裏去遊玩,至於那些想拜見他的門生故吏,則完全沒有機會見識一下,昔日閣老的風采。
程賢才是知道什麼叫做大隱隱於市。
我就在皇帝身邊兒玩,你們還能奈我何?而且這江山初穩,總是讓人不放心,他往皇宮裏,陛下也給他開方便之門,讓他了解通政司從來的奏疏。
這屬於從政府首腦,成為國家元首的高參了。
程賢見到皇後臉上竟然有若隱若現的淚痕,他自然是知道皇帝陛下的脾性的,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火,所以不顧君臣禮儀,當然現在對於程賢來說,也沒有君臣禮儀了,他就是單純的朱振老嶽丈一枚。
“陛下,您的家事臣本不該過問,可是皇後乃一國之母,陛下凡事何不忍讓幾分?”
皇後見有長輩為自己說話,哪怕是臣子,都覺得自己往日裏做的絕對屬於賢後典範,所以表情略帶幽怨的看了皇帝一眼。
徐梁撇了撇嘴,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
程賢卻不好多問,隻是忽然歎息一聲說道:“臣本應該在家裏老實的呆著,安享天倫,隻是有些人總是登門造訪,微臣覺得也有些道理,所以便厚著臉皮來見陛下了。”
徐梁卻仿佛能猜透程賢的內心一般,“肯定是有些舊臣,甚至皇族直接登門,跟你提及了藩國之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