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鐵甲士度海複國土,忠勇輩持棒殺醜虜(2 / 3)

現在李自成死了,張獻忠死了,多爾袞都在逃跑,要想揭竿起義也得看看下大勢。

三月,第一批南兵在合肥集結,開始訓練。

同月,第一支運輸艦隊從北直、山東交界處的大口河入海口出發,共運載第一師第一、二團共八千餘人,團屬新式火炮六十尊,前往覺華島。在這支艦隊航行兩日之後,意外地遇到了複州駛出的另一支艦隊。這支艦隊主要運載的是建材和勞工,以及少量的工兵。

原本計劃第二師在覺華島對岸修建營地駐紮之後,遼東師分遣營才會抵達覺華島進行防禦工事修建。然而因為通訊不便發生這次偶遇之後,遼東師分遣營將優先為第二師在大陸上修建營寨,然後退回覺華島布防。

高燕很感謝遼東師的配合,他獨自站在船首,任憑海風吹在鐵甲上巋然不動。高材生參謀長和盧木蘭分別搭乘另外兩艘大福船,跟在艦隊後方。雖然特戰大隊發回了令人欣喜的消息,但誰都不知道到時候站在岸邊的是否會是滿洲鐵騎。

高燕卻很享受這種未知的刺激,甚至還有些許期待。天津衛防禦戰實在不合她的脾胃,每日裏就是看著乞丐花子一般的東虜衝上來送死,隻要有充沛後勤,簡直沒有陷落之虞。而第一師這樣的強軍,理該百裏奔襲,浴血陷陣,殺得敵權寒!

三月十二日,一隻浩大的艦隊出現了遼海西側的覺華島附近。早就等在簇的船紛紛靠攏,將大船上的戰士、物資運上灘頭,建立最簡單的防禦工事,然後開始修建臨時港口。

等在岸上的果然是特戰大隊派來的人馬,隻有十來騎。為首那騎士看上去簡直跟滿洲人沒有絲毫區別,一樣蠟黃的皮膚,刮得發青的頭皮已經長出了一層短短的發茬。一縷中規中矩的金錢鼠尾懸在腦後,被帽子壓得緊貼頭皮。

“我有緊急軍情,要報與將軍知道。”那騎士見第一師高燕的將旗,大聲喊道。

高燕正好打馬路過,直直走向那人,道:“我便是高燕,有何事要報我知道?”

兩支隊伍已經確認過了印信,那人見了高燕的盔甲、佩劍、肩章,自然相信他就是第二師的師長。

“報將軍,卑職奉特戰大隊副隊長之命,請將軍速速前往寧遠城。”那騎士喘了口氣,噴著白霧道:“押送百姓的綠營兵兵變,請將軍前往主持防禦之事!”

高燕大為吃驚:“怎麼就兵變了?消息可靠麼?”

“副隊長此刻就在城中,已經砍了十來顆東虜的腦袋懸在門口。”那騎士道:“將軍派人去看了便是,左右不過十幾裏路。”

“虜兵可攻城了?”高燕一邊問,一邊對親衛道:“傳我令,所有船隻優先載運戰兵。”

“昨日晚間兵變,此刻還沒有虜兵攻城。”特戰大隊騎卒答道。

“就不能等我們到麼?如此倉促。”高燕不滿道,又催身邊親衛:“快去,再去個人,跟他們什麼都不要,披甲持兵就夠了!咱們到寧遠吃飯!”

——寧遠城可沒吃的啊。

特戰大隊戰士本想清楚,卻又覺得得先回答軍官的問題,便道:“此事事發突然,我們趕到時兵變都已經快結束了。至於具體如何,將軍還是去問了俺們營官吧。喔,將軍,寧遠城裏缺衣少糧,今日早上還有十幾號人凍餓而死呢。”

高燕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更改命令。戰士在船上是沒有自備幹糧的,如果等到弄好幹糧,然後出發,起碼要耽誤一個時辰。第一師可是陛下留下的老底子,大明最能戰的隊伍,寧可餓一晚上也不能貽誤戰機啊!

更何況隻要穩固了寧遠城,船上的東西卸下來,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三月十一。

“哥哥,不能再等了!我聽幾個包衣,這兒就是寧遠城!等過了寧遠就是錦州,那時候就算想反也來不及了!”王彬德鑽進帳篷,對著角落裏的黑影低聲道。

那黑影抬起頭,就著隱隱月光,勉強可以分辨出正是撫寧守備李長海。他已經脫了形,整個身子像是隻餘下了皮和骨頭。這是在路上受了風寒,又缺衣少食,一直不死不活拖成這幅模樣的。若不是他底子尚厚,早就和路邊的屍骨躺在了一道。

李長海張了張嘴,嘶啞道:“現在反,也來不及了啊……”

撫寧綠營是在三月初調往遼東,押送生口。誰知剛過山海關,他們的刀槍甲胄就被收繳了上去,真正是手無寸鐵,隻給每人發了一根棒槌,用來威嚇被劫掠的難民。

李長海原本因為自己手裏兵器不足,甲胄隻有十來副,不敢貿然行動,此時的境況卻是更為糟糕。他本以為情況已經糟到了頂點,勢必會有轉機,到時候再圖謀起事。

哪裏知道東虜對漢饒戒備高得摸著了,而其手段之惡毒更是毫無底線。

東虜竟然停止發放飲食,直把數百人餓得渾身無力,偏偏又餓不死,而他們和包衣卻能夠一三頓,有酒有肉,勁頭上來了便拉幾個年輕女子淩辱一番,或是挑幾個不順眼的漢子猛打一頓,或是索性殺了,以此立威。

此時綠營之中也早有了怨言,但原本的五百人在山海關時被拆分打亂,李長海隻領了一百多雜兵,其中大半都不認識,還好王彬德仍舊跟他在一起,這才讓他沒有因為生病而被拋在荒野。

“哥哥,營中現在也有怨言流傳。隻是缺個撐旗主事的人。”王彬德沉聲道:“不瞞哥哥,兄弟我已經聯絡了幾個敢死的好漢子,隻等哥哥登高一呼,便殺了那些狗韃子!”

“何必一定要等我呢……”李長海渾身無力,連帶著精神都懈怠了。

“兄弟我自問武勇不遜於人,但論講義氣,還是得推哥哥。”王彬德道:“哥哥。咱們這就反了吧!”

李長海的手在地上拍了拍,終於摸到了那根一人高的棒槌。他撐著棒槌站起身,深吸了可口氣,胸前印出一條條清晰可見的肋骨。他知道王彬德早有反心,非但是因為被壓得狠了,也因他本就是個有上進心的男兒漢。現在撫寧綠營還有二三十的老人。其中又有十來個是最早昌平兵出身,這些人好歹都賣他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