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袍澤(2 / 3)

真正的梟雄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矛盾,對他們而言,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必須效忠自己。

“經本庭審理,聽取被告人王闖的供述、辯解以及最後陳述,公訴人提請出庭的證人當庭做證,公訴人向法庭當庭宣讀、出示了有關的證據材料。控辯雙方對證據進行了質證,並在法庭辯論階段,充分地闡述了各自的辯論意見。本庭認為,證人當庭所說的證言及公訴人員當庭出示宣讀的證據材料,形式來源合法,內容相互印證,能作為本案的定案依據。本庭予以承認,下麵對本案進行宣判。”

王粲照本宣科,很不習慣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說這種大白話。不過陛下要求庭審公開,要讓所有沒讀過書的人都能聽懂、看懂,所以非但審理過程用大白話,就連最後的審判書都必須以白話的形式出具。

總算在法庭結案文本裏可以用文言文,也算留些體麵。

“本庭認為:王闖擅殺俘虜一案,案情明晰,被告人供認不諱。本庭判定其罪名成立。”王粲道:“鑒於被告人認罪態度較好,著實有悔過之心,本庭酌情輕罰,判處如下:褫奪王闖一切公職爵銜,流放東江鎮旅順堡充軍服刑,服刑期限五年,期間不得擔任任何公職!本判決為口頭判決,判決書將在五日內送達被告人,被告人可在十五日內提請上訴。”王粲一拍醒木,朗聲道:“退庭!”

書記官起身呼禮,堂上堂下行禮之後方才在法警的指引下循序而退。

王闖被法警帶離的時候,忍不住望向席間的高燕和自己的參謀長,強扯開嘴角,想留下一個微笑,卻變成了苦笑。

高燕微微垂下頭,眼淚滴落在地上,沒有在臉上留下痕跡。

那天陛下赦免了他和高材生參謀的亂軍之罪,本以為王闖也會得到寬宥,誰知最後卻是由他一人擔當了所有罪責。誰都知道進了苦役營九死一生,而自己能做的隻有常派人去探視,送些吃穿用度,還不敢讓陳德知道。

——這比懲治我還心痛。

高燕覺得心裏憋得發悶。

“跟我來。”

徐梁起身離開,臨走時讓高燕跟上。

不過徐梁卻沒有搭理高燕,而是走到王闖近前。

王闖下意識的想要下跪,徐梁伸手實打實的攙扶住了王闖。拳頭在王闖的胸膛錘了錘。

“這個胸膛給朕當過冷箭的。”

說著,徐梁的眼角竟然少有的出了淚痕。

王闖也是涕泗橫流,哭的如同孩童一般,“陛下,罪將能像在配軍營一般給您一個擁抱嗎?”

周圍的親衛擔心徐梁的安全,邵一峰下意識的就要上前阻攔。

徐梁卻搖頭阻攔,對著王闖說道:“你是我兄弟,有何不可。”

王闖給徐梁來了一個結實的虎抱,若是在朝堂之上,被大人們知道,一定要彈劾王闖,順道給徐梁念經,讓他們分清楚君君臣臣。

可是在這裏,這裏是軍隊,王闖雖然犯了錯,依然是個軍人。

他們曾經有最誠摯的袍澤情義。

王闖在徐梁耳邊小聲說道:“陛下,罪將此次殺俘,與高燕將軍他們沒啥關係,我純粹是看不慣這群狗日的韃子,他們害苦了我們,害苦了天下的百姓。”

徐梁拍著王闖的肩膀,控製著眼角的淚水,“行了,一把年紀了,都做過大校了,怎麼跟個孩子似得。好好去服役,服役期滿,自己考軍校,老子不信當初手把手教你,現在考不上軍校。”

王闖心裏感激,與徐梁分別的時候,小聲說道:“陛下,莫要拆了新一師啊,這是老兄弟的家,若是要拆,也等我們這群家夥都進了墳再拆,求求您了陛下。”

徐梁再次淚目。

配軍營、遊擊軍、虎豹騎的弟兄們,往昔的一幕幕在自己的腦海裏閃現。

再次拍了拍王闖的肩膀說道:“去吧。”

高燕跟著徐梁回了公事房,城外適時地響起了東虜的進攻鼓號聲。這些日子東虜的進攻越來越應付差事,就算折損了一個巴牙喇營,也沒能激起他們為同胞報仇的怒火。高燕聽著這鼓號聲,心中暗暗盤算:能否以軍情緊急為由,把王闖留下戴罪立功呢?

徐梁也聽到了城外傳來的戰鼓,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回了公事房。他坐定之後,也沒有賜高燕坐,直截了當問道:“第一團團副補了麼?”

“回陛下,現由一營長暫代,還沒補。”高燕連忙應道,心中暗道:有戲。

“挑一個配軍營出身的補上,別動其他心思了。”徐梁道:“這不是信不過你,是保全你。你害了王闖,別再害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