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體的氣候條件依然不容樂觀,但是隨著高產農作物的推廣,人民的生活總算是有了盼頭。
“阿嚏!”柳如是走到皇帝書房門口,鼻竇無緣無故發了癢,輕輕打了個小噴嚏。她連忙取出手帕擦了擦,確定沒有任何不雅的跡象,方才報名而進。
“陛下……”柳如是一抬頭,看到徐梁躺在躺椅上,臉色微微發紅,已然是睡著了。“……下。”她降低了聲量,緩緩走上前去,想為皇帝蓋上一條毯子。因為地磚下燒著火,整間書房裏熱氣騰騰,所以必須要開一些窗戶發散火氣。而這正是風寒的突破口,像這麼和衣而睡不蓋被子,肯定是要生病的。
徐梁對於生病卻沒柳如是那樣驚恐。他一直享受著全國最頂尖的醫療待遇,對於傷寒致死缺乏直觀概念。而且按照他前世的養生理論,最好是每年都能得一次小感冒,這樣可以鍛煉自身的免疫係統,正所謂“小病不斷,大病不生”。
當薄毯蓋在了徐梁身上,徐梁帶著小憩之餘的燥熱驚醒過來。
“什麼事?”徐梁覺得血液還沒有流到雙腿,隻得保持著這個缺乏風度和威嚴的姿勢。
柳如是退開一步,道:“陛下,可要回寢宮歇息?”
“什麼事。”徐梁又問了一遍,已經失去了之前的耐心。
“臣請陛下敲定今晚晚餐會的座次。”柳如是不會挑戰徐梁的耐心,連忙呈上坐席表。
這是個例行晚餐會,有山西布政使司的官員,也有光複區的勢家、地主、豪商。這種混雜的晚餐會看似無法推動任何事,但對於熟知內幕的人而言卻並非如此:要與皇帝陛下一起用膳,可是需要一筆不菲的門票錢。
徐梁掃了一眼,點頭道:“可。”
柳如是知道皇帝從來不在意這種“無意義”的小問題,而且官員的座次是官職和政績安排的,豪商地主的座次是根據捐款數額來定的,她們也隻是排列一下而已。
“陛下,戶部課稅司的官員已經到了太原,如果陛下沒有特殊安排,將安排他們在後日午時、十二點覲見,彙報稅法草案。”柳如是道。
“之前都有哪些安排?”徐梁站起身,走向黃花梨書案。
柳如是不用看手裏的時間表就能一一報出了。
“晚餐會後,陛下要在八點接見新任山西布政使張詩奇;九點,都督秦良玉要就《光明軍報》第二期的‘國家’專題進行請示。十點三十分,陛下要聽取真滄防線戰況回報……”
“等。”徐梁打斷了柳如是:“兩天前的戰況不會因為我聽或者不聽而有變化,這個時間可以騰出來。”
“陛下,十一點是您的休息時間。”柳如是提醒道。
“生前何須久睡,死後自然長眠。”徐梁輕輕敲了敲桌子:“讓課稅司的人十點三十分來。還有,這句話給我找人製成標語,給那些每天都要睡四五個時辰的人好好看看!”
與太原行轅的火熱不同,北京城風雲慘淡,尤其是內城中的滿洲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感覺天塌了一般。
盡管有些人家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買了糧食和包衣,準備回到關外種地,但在北京的好日子卻是多過一日是一日不是,反正這個時節的東北肯定冰雪未消,沒到耕種的時候。
退一萬步來說,滿洲人是漁獵民族,對於氣候節氣原本就不如農耕文明敏感。就算誤了春耕在他們眼裏也不是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收成差一些,餓死一些包衣奴才罷了。
真正導致惶恐的原因還是北京的糧食不多了。非但北京,運河掐斷之後,畿輔州縣的糧食都已經告急。
上次大軍出征的軍糧就已經開始從民間收集,導致清廷的民望跌入冰點,許多人鋌而走險,成為了“反賊”。須知,這些人可是冷眼旁觀大順取代大明,大清取代大順的傳統良民啊!
原本信王邸,後來的東宮外邸,現在的睿王府,此刻燭火通明,多爾袞、蘇克薩哈、譚泰、武拜、愛星阿等人圍坐一桌。桌麵上有酒有肉,仍舊是滿洲人的吃法,卻多了一分精致,正是民族大融合的表現。
“陝西已經站住了腳,現在得讓大軍盡快入川。”多爾袞吃得滿嘴油光,道:“入川之後就地征糧,然後打下湖廣,發兵南京,要徹底斷了明軍的後路!”
蘇克薩哈等人並不答話,隻覺得主子想得有點多。如果沒有盤踞山東的明軍,江南未必打不了。然而現在山東這裏啃不下來,貿然南進豈不是孤軍深入?隻想著對敵人實行兩麵夾擊,難道自己就不是被人兩麵、甚至是三麵、四麵夾擊的狀態麼?
如果入川而不能徹底剿滅張獻忠和李自成。那就是三麵;如果入湖廣而不打兩廣,則是四麵。
大明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