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旭有些好奇,“你不是師範的老師嗎?怎麼還懂得密語?”
“誰說師範的老師就不能破解密語了?我跟你說,兄弟在師範是教算學的!算學懂嗎?小到軍糧計算,大到火炮的角度,我們都可以計算的。我就是太優秀了,要不是我聽見火炮聲,就想撒尿,我現在已經是個團參謀了。”
溫旭停住腳步,問道:“你現在還尿嗎?”
“現在不怎麼尿了,上次炮兵營打炮的時候……”李苟說的有些羞赧,絲毫沒見到溫旭有些慘白的臉色。
這廝是大眼兒將軍留下磨礪我的吧。
溫旭終於看見了遠方招搖的車馬行店招。
“從這裏坐車就能到駐地了吧?”
話說之前自己在軍校的時候,教官說過國家正在傾國之力研究一種可以奔馳在鐵條上的鐵車。
溫旭大抵能夠想象,應該跟棧道差不多。
等到那東西實現之後,戰事應該就會簡單許多。自己起碼也可以早點離開這個叨叨怪。
“溫兄,你且稍待,我去買票,去去就回。”李苟扭頭就走,還忍不住捎帶腳問了句,“溫兄,吃橘子嗎?”
溫旭看著那家夥興衝衝的樣子,忍不住搖頭道:“我就吃一個,剩下的都留給你。”
溫旭在原地等待,想起這廝要跟自己一起回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解脫,誰讓自己口袋裏沒有錢呢?
不然打死自己,自己也不願意跟李苟做一輛馬車。
不一會兒,李苟就拿著兩張牛皮紙走了回來,遞給了溫旭一張,“諾,這就是咱們的車票,一會兒驗票的時候,給人家就是了。”
溫旭接過牛皮紙,搖頭道:“這東西太慢了,咱們要不去驛站,借兩匹馬?”
李苟顯然不同意,已經讓腳夫幫他挑著擔子放在了車上,“別鬧了,我哪裏會騎馬。”
一旁的車老板笑吟吟的說道:“這位兄弟,你放心,咱趕了多少年的車了,比你騎馬慢不了多少。”
李苟放好了行李,徑自踏上了車,鑽進了車廂裏,招呼道:“快上來!外麵風塵大!”
溫旭隻要硬著頭皮上了車,隻覺得車身一沉,差點嚇得他又跳了下去。
四輪車是交通運輸發展的必然階段,歐羅巴作為世界上最平整的大洲,自然有發展四輪車技術的先天優勢。
然而多了一倍的輪子,自然也多了一倍的顛簸,所以在古代歐洲,他們的戰車仍舊跟華夏一樣是兩輪車。
華夏多山多丘陵,去點四輪車的科技樹顯然不符合古人的需要,所以四輪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隻是諸侯們死後的靈車。後來太平車被用來拉貨,與靈車一樣不用考慮舒適性的問題,所以在轉向和防顛簸上一直沒有特別大的進展。
在徐梁對這個世界施加影響之後,西方的轉向、避震技術也由湯若望在大明推廣開來。
在能夠順利轉向,並且有了弓形簧片避震之後,山東的四**車很快就被民間接受。加之有足夠數量的高質量韌性鋼材,外加騾馬配種的精細化管理,山東的運輸業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溫旭坐在馬車裏,小心翼翼地將屁股放在草包上,抬頭望著竹竿搭建出來的頂棚。頂棚上的行李隨著馬車的顛簸,壓得竹竿吱呀叫喚,好像隨時都會將竹竿壓斷,砸在下麵乘客的頭上。
不過車上其他人卻都沒有這種擔憂,一個個或是發呆或是小憩,顯得十分從容。每人的屁股下麵都坐了一個草包。這草包並非車家照顧乘客放在那裏的,而是隨行的貨物,從感覺上來看似乎是皮草之類不怕壓的軟物。
溫旭還是頭一次坐這種車,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又泛起了一絲不解:車裏的乘客一共是十四人,按照每人五個大錢算,那就是六十錢。從德州到深州路上要走兩天,這些錢在支付了牲口的料錢和車夫的工錢之後。怕是剩不下幾個了。
“車馬行不會虧本麼?”溫旭忍不住問李苟。
“不會,要是跑空車才虧本呢。”李苟顯然對這些事十分清楚:“這些馬車都是去束鹿拉貨的。這裏過去搭點人和貨,本就是賺點草料錢,真正的大錢是從束鹿把皮具拉出來。”
溫旭哦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反正順路,掙一個是一個。等於有人給解決了過去時候的料錢。這些商人還真是聰明。他一邊感歎,一邊又暗道:我從家去新兵營,到現在也不到三個月,卻像是與世隔絕三百年一樣!上回跟在流寇大軍中路過這裏,還是盜賊成群,滿地餓殍,現在竟然又有了生意人。
馬車在中途驛站和村莊都有停留,還換了兩次馬。
車夫半公開的賣私貨給沿途的村民,賺些小錢。
也有村民搭馬車從這個村子去附近的村子,車費卻是一把料草、一把豆子、一碗米湯……最貴的是一個雞蛋。——那人足足坐了大半天的車。這些東西自然全都落入了車夫的口袋。不用與車馬行抽成。
溫旭跟外邊的人換了位置,那人如願以償坐到了不吹風的好位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