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容暉,他把葉寒叫回來,繼續往前走。
葉寒沉吟片刻,指著身後的郵箱對方易說:“有兩個郵箱裏有怪味道。”
方易還在想容暉的事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很奇怪的味道。”葉寒皺眉想形容詞,“大概是血和腐肉混在一起放了幾天之後的那種味。”
方易毛骨悚然:“郵箱裏?!”
葉寒:“嗯。不過裏麵隻有信,我從縫隙裏看到的。東西估計已經被拿走了。”
方易站在原地想了想,轉身往回走。葉寒拉住他:“???”
“我去看看。”方易說,“我……我現在至少有點能力,說不定能看出些什麼。”
想到老師和師母就住在這裏,而這裏還有這種怪事情,他覺得不安。
“你那半桶水的能力看不出什麼的。”葉寒拉著他繼續往前走,“門牌號我記下來了。六單元402,七單元101。”
方易的心一下就沉了。
六單元402是容英海的家。
他回頭看那棵羊蹄甲樹。容暉又從樹下挪了出來,坐在石凳上,不知盯著空中的什麼,看得相當認真。
容英海在家裏,坐著輪椅給他們開門。他精神不錯,聽來者自我介紹是方易的親戚,特地過來看他的,感慨得不得了。
方易自己也紅了眼眶。
容英海憔悴了很多,和當日一起去做調研時相比顯得更老了。
“小方你坐,你坐。”容英海擦擦眼角,“方易很好啊,他是個好孩子。”
容英海從大一開始擔任方易的課程老師。他對那個看上去沒什麼心思,但能悄悄地把許多繁瑣的事情做好的學生很有好感。大三的時候他的一個國家項目是整理方言詞典,方易跟著他,一個人就整理出了六百多頁的語料。還有大量珍貴的錄音資料,方易也盡可能地幫助還原了。
“他也是個可憐孩子。我當時聽說他從高中開始就自己打工湊學費和生活費,才知道他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容英海給方易倒了水,“我夫人非常喜歡他。他每次過來吃飯,我都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方易諾諾點頭。在大學的幾年裏,到容英海家裏吃飯確實是他鮮少的愉悅時光,尤其是和喬之敏一起來的時候。
葉寒去探七單元101了,方易可以說一些在葉寒麵前不能說出來的話。
“我是方易表弟。他常常跟我提起您,容老師。”方易說,“他非常非常感激你。”
容英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他舅舅的兒子。我知道了,他曾經把你寫在本科畢業論文的致謝中,我記得的。”
方易自然也記得。他小學初中都住在舅舅家裏,和表弟的關係非常好。在他本科臨近畢業的那段時間心情波動很大,表弟從另一個城市過來看他,帶來了一堆特產。不善言語的男孩用他的沉默和對兄長的笨拙崇敬令方易平靜下來。
“他那時候是談戀**嗎?”容英海臉上終於帶了一點笑意,“常常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問也不肯說,很害羞。”
方易也笑笑,說是啊,談了個很艱難的戀**。
那時候他倒也不是害羞,是不知道怎麼說。“老師,我喜歡你侄子”嗎?他不敢說,雖然知道導師很開明,但也絕對不敢說。何況當時隻是他單方麵暗戀喬之敏,他所有的患得患失和心情起落都是自己胡思亂想整出來的,喬之敏還不知情。
兩人聊了很多。方易驚訝於自己的老師原來知道自己那麼多的事情,想到後來發生的意外,鼻子一直是酸的。他太想跟容英海繼續聊天,說最近經曆的事情,說自己的恐慌和不安。
隻是容英海已經不再是他的導師。
容英海聊了一會兒,想起自己這裏還保留著方易的照片,要找出來給他看,旋著輪椅進了書房。
方易站起來走到窗台四處望了一下。七單元在六單元的對麵,他正好看到葉寒輕巧地從101的窗裏翻了出來,落在地上,很冷靜地把卸下來的防盜網回頭又給別人放了回去。
方易:“……”
他快給這個沒常識的大大跪了。無論白天夜裏,他進屋子的方式為什麼永!遠!都!是!爬窗?!
方易氣得簡直要發笑。葉寒似乎有所感,抬頭看到方易在對麵四樓衝他瞪眼。他不明所以,對方易笑笑,轉頭又走向了郵箱。
看不到大大,再生氣也沒什麼作用。方易轉頭想坐回位置上,隨即看到自己身邊的白牆上有不少孔洞。
孔洞都不太搭,很不整齊,淩亂地分布在牆壁上。方易慢慢看過去,驚訝地發現竟然連鋪瓷磚的地麵上也都是這種孔洞。
雖然不密集,也足夠令人寒毛倒豎。方易看到有個別孔洞直徑較大,能深入小指。他嚐試著把手指伸進去,觸到一片冰涼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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