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雲淺月派人去請,容景終於散了場,一臉倦容地回到了紫竹院。
雲淺月嗔怪地看著他,他將她抱在懷裏,對她溫柔地問,“還難受嗎?”
雲淺月眼眶一熱,猛地推了他一下,“合著你是為了給我緩和的時間才這麼不愛惜自己忙到現在?”
容景輕輕一歎,低聲道:“我收回了這個江山,總不能做得太差勁,否則豈不是讓夜輕染黃泉之下看了笑話,說我無能?”
雲淺月知道他心裏也難受,容景不是絕情之人,他心裏也不想夜輕染死。失去對手,總歸是寂寞。他與夜輕染不能說肝膽相照,但也是彼此這麼多年鬥謀鬥嘴知之甚深。她低聲道:“哥哥說的話也未必不對。也許如今你在為他悲傷,奈何橋上他卻正回首笑你,灑脫地喝了孟婆湯。來世他不做夜輕染,換了一副皮囊,如花美眷陪伴,早忘了前塵之事。”
容景輕笑,“他那樣的人也許真會如此。”
雲淺月也露出笑容,對他柔聲道:“休息吧,你本就受了內傷,這般不知疲憊地處理政事,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江山不是一日能變成錦繡,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容景點點頭,看向大床,問道:“容淩呢?”
“哥哥昨日來弄了他半響他也沒醒,便陪著他睡了一覺,一覺醒來他還在睡,他忍不住抱著睡著的他出去遛彎了。”雲淺月好笑地道:“他和洛瑤都喜歡容淩,如今又來了霸著容淩的人,你我真是最輕鬆的父母了。”
容景聞言失笑,看著雲淺月微帶倦容,撫了撫她的臉,溫聲道:“說我不休息你不是也沒休息?一起休息吧!三日後是良辰吉日,我們進宮按照他的請求為他理後事。”
雲淺月點點頭,夜輕染選擇死後挫骨揚灰,走得幹脆,不在這個世上留一絲痕跡,卻永遠地活在了人們的心裏。
三日一晃而過。
三日後,容景和雲淺月早早起來,梳洗妥當,出了榮王府。
未舉行登基大典,所以沒有儀仗隊,但由榮王府近身親衛跟隨,亦是浩浩湯湯。街道上雖然繁榮,但是車輛過處,人人恭敬地跪在路旁垂首,似乎怕驚了車輛中的人。
雲淺月想著雖然還是一樣的街道一樣的馬車,容景如今連稱號都未改,但還是不一樣了。百姓們以前見到容景,頂多是退避三舍,仰望立在雲端的他,今日他卻不止在雲端之上,而是在九天之上,哪怕沒有半絲帝王威儀,百姓們卻是自發地對皇權尊敬,為他支起了威嚴和皇權。
榮王府的景世子再不是榮王府的景世子了!
她不禁輕輕歎息,但又為容景驕傲,他說送她一片萬裏錦繡江山如畫,終是走出了第一步。未來她會慢慢地陪著他走,抒寫他筆下的山河色彩。
不多時,二人來到皇宮。馬車停下,容景和雲淺月下了車,皇宮依舊威嚴,卻已經不複舊時風貌,透出死一般地沉寂。
知道今日為夜輕染送行,新朝被提拔和選任的一眾官員早已經等候在宮門口。以雲離、沈昭、顧少卿、冷邵卓等人為首,形成新朝局的肱骨力量,見二人來到,眾人齊齊以跪禮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