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靜默片刻,並未對他有何動怒,伸手接過他手裏的信,緩緩打開。
信紙很簡單,就一張,字跡也極少。無非是將剛剛的話簡略地又說了一遍。
容景看罷信之後,將信慢慢地揣進了懷裏,對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你回去告訴他。這封信我給他留著,等著他親妹妹回來,我拿給他親妹妹看。讓他親妹妹看看,他是如何當哥哥給妹婿送女人的。”
那人頓時一愕,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
“若是他親妹妹不回來,我就拿到黃泉下給她看。”容景補充道。
那人立即垂下頭,不敢出聲。
容景不再看他,回身對顧少卿道:“這個女人送給你了!”話落,他向營內走去,幾步之後,淡而冷地丟醜一句話,“此第一個女人始,由她終止。從今以後,終我一生。哪怕雲淺月死在雲山不回來,誰也休想給我送一個女人。但凡再有送者,定殺不饒。”
眾將領齊齊一驚,前胸後背都被他身上的寒氣涼了涼。
南疆國舅不知道該說什麼,追著容景去了。
顧少卿驚醒,忽然回身,猛地看著容景怒道:“你不是說她若是死了,你娶三千女人嗎?如今為何言而無信連這一個都不要?就算你不要,憑什麼塞給我?”
容景腳步一頓,有些清涼地道:“你曾經是南梁的臣子,如今你家的王犯了錯,你這個當臣子的不應該替他背了?若是不想替他背,以後就看著他點兒,讓他少犯錯。”
顧少卿一噎。
容景又道:“我能準許自己對雲淺月胡言亂語,不能準許身邊躺著除了她之外的別的女人。她四個月無聲無息,無影無蹤,無音無訊,我食言而肥,言而無信算得了什麼?”
顧少卿徹底失了聲,看著容景進了大營,月牙白身影卓然清輝,將他骨子裏高於雲端的驕傲和執著以及背負的思念和憂急掩蓋在心底深處。他忽然怒也怒不出來了,猛地回身踹了南淩睿的近身親衛一腳,怒道:“將這個女人帶著滾回去!”
話落,他大踏步走進軍營。
那人著著實實挨了一腳,有苦說不出。
這時,馬車的簾幕忽然挑開,從裏麵跳下一個綾羅綢緞,朱釵翡翠包裹的美人。正是翠微公主。她手裏攥了一把劍,架在脖子上,對顧少卿大喊,“顧少卿,我追了你數年,從皇宮追你到將軍府,從南疆京城追你到鳳凰關,從鳳凰關追你到祁城,從祁城追你再到馬坡嶺。我什麼喜歡景世子?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你今日若是敢再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
顧少卿聞言頭也不回,惡聲惡氣地道:“想死你就死!”
翠微公主得了這麼一句話,猛地一橫心,閉上眼睛,寶劍照著脖頸自刎而下。
寶劍鋒利,鮮紅的血頃刻間順著翠微公主的脖頸流了下來。
眾將領細細吸了一口涼氣,但是誰都沒有動手去救她,齊齊看向顧少卿。
顧少卿腳步猛地頓住,袖中的寶劍出銷,轉眼間便打掉了翠微公主脖頸上的劍,寶劍咣當一聲落在了翠微公主腳下,他猛地轉回頭,惱怒地瞪著翠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