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蘇安淺還在想,其實葉淩也算值了,雖然餘露刁蠻一些,至少是真心喜歡他的。
聽到話筒裏餘露尖聲控訴,她才愣愣的收住腳。
葉淩出車禍了,剛出手術室,還沒醒。
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就算她上午跟他說自己和燕西爵有染,葉淩犯得著心情差到撞車?
掛了電話,轉身折回醫院,走到葉淩病房前,餘露那雙眼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紅彤彤的瞪著她,“你到底跟他說什麼了?”
葉淩到進手術室前的唯一清醒時居然都是想見蘇安淺,餘露不願,但他還是給她打電話了,因為這是葉淩的要求。
可能愛就是這麼賤。
“我什麼都沒說。”蘇安淺還是那句話。
呆了大概兩小時,醫生一說葉淩醒了,餘露急急忙忙的往裏走,沒一會兒卻幽幽走出來盯著她,“他要見你,你要再敢說什麼刺激他,我饒不了你!”
蘇安淺微微側身往裏走。
葉淩臉色非常差,但一直看著她。
“怎麼出事的?”她坐在床邊問。
葉淩緩緩張開蒼白的唇,“你別再跟著他了。”
思考了兩秒,她就明白了他說的是燕西爵。也就皺了眉,“你去找他了?”
所以別告訴她,他撞到燕西爵車上了?
事實正好相反。
葉淩望著她,“我受了這一下,他就不能再逼你什麼,就算欠,我也幫你還了。”
蘇安淺手裏的包緊了緊,臉上是平靜的,“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這不是她欠不欠燕西爵的問題,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拿命開玩笑?
“葉淩,你不是那種幼稚衝動的人,這也不顯得你多偉大,我不會感激你,相反,你身後有父母,有未婚妻,有葉氏,為了不相幹的我做這種蠢事,你這是不負責任。”她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完。
燕西爵的電話打進來時,她按掉了,然後從葉淩的病房離開。
沒想到剛出醫院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顯眼的黑色邁巴赫,男人正倚在車身上,周身寒涼,盯著她。
蘇安淺本想直接離開,最後還是停在了他麵前,“你撞的他?”
燕西爵神色淡漠,漫不經心到讓人覺得一條命根本不值錢,“他想找死,我難道要哭求著阻攔?”
“你瘋了嗎?”她擰著眉,指甲微微沒入掌心。
燕西爵掀起眼皮,看似溫涼的盯著她,又輕輕眯眸,“心疼了?”
她真覺得自己遇到的都是瘋子,多一句話都是找氣受。
可她剛轉身,一股大力將她扯了回去,壓在車身上,低沉淩厲的嗓音劈頭砸來:“你到底跟沒跟他做過?”
醫院門口光線很暗,她卻能看清男人眉宇之間的戾氣。
她不知道葉淩又跟他說了什麼,隻是笑了笑,“做沒做過有什麼區別?你不照樣每晚都要得很滿足?”
男人掐著她腰的手頓時收緊,一張臉冷鬱得結冰,下巴繃得死緊,最後也隻迸出三個字:“你有種。”
然後狠狠鬆開她,否則下一秒可能把她腰掐斷。
腰部劇烈疼了兩下,她狠狠擰眉,靠在車身上起不來。
燕西爵大概是氣急了,手叉腰背過身去,滿身的森冷,猛然轉身又一拳砸在她身側的車蓋上發泄。
盯著她,“所以,我讓你選,你敢離開我麼?”
她大概理清楚頭緒了,葉淩瘋了去找這個男人要他放了她,條件就是葉淩受一下,沒死也許就達成了,燕西爵答應葉淩可以讓她自己選擇。
“你算準了我不會離開你。”她忍著痛,淡淡的看著他。
“你敢麼?”他薄唇輕碰。
蘇安淺沒有回答,隻是仰臉看著他,水眸微疼,夜裏的聲音特別清淨,“男人都喜歡這樣玩嗎?你把我當什麼了?”
她轉身安靜的往昏暗裏走,腰部有些僵硬。
真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但有時候會覺得她對他應該很重要,或許隻是幻覺。
燕西爵站在原地,一點點看著她纖瘦的身影沒入夜色裏,頂在車身上的拳頭不斷收緊。
“燕總?”季成擔心的看著他,“您身上的傷得處理一下。”
雖然沒有葉淩那麼重,也隻是擦傷,基本沒流血,但誰知道有沒有哪裏骨折?
燕西爵周身漠然,跟墨色的夜,淩厲的風融為一體,像雕塑般立著。
腦子裏是葉淩那些詞句。
“怎麼?堂堂燕四少,我人都在這兒了還不敢撞過來?”葉淩捏著電話,坐在座位上,透過車窗看著不遠處的跑車,這估計是他長這麼大最大的一次賭博。
“那我給你加點料好了。”他淡淡的笑,“淺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喜歡給我做飯,嘴對嘴的喂,她一定不會這麼對你,至於最隱秘的事……她最喜歡咬唇嚶嚀,但是高潮時又叫得無比悅耳……”
“嘭!”一晃眼而已,對麵的車子直接劇烈撞了過來,打斷了葉淩的話。
跑車上的男人峻臉陰冷,甚至撞上去的瞬間充滿殘暴氣息,連對麵車上的人是死是活都沒看。
當時季成的反應跟太太一樣,覺得燕總是瘋了。轉念想一想,他又皺眉,葉少的話是不好聽,可若對太太沒感情,燕總沒必要這麼暴戾。
季成剛回神,燕西爵已經上車了,看起來不打算去處理身上的傷。
“回香雪苑還是禦景園?”季成低低的問了一句。
男人薄唇緊抿,深邃的眸定在早已空無一物的夜下街邊。
良久,終於冷聲:“禦景園。”
邁巴赫緩緩沒入夜色,轉過彎正常順路行駛了沒一會兒,季成一皺眉,盯著路邊一團黑黑的身影。
車速自動慢了下來。
大概是一種感應,燕西爵側過臉掃過路邊。
昏暗的路燈投影,一抹纖瘦蹲在路邊,雙肩微顫著,茶色長發撲落而下,很像他第一次在醫院走廊遇見她的無助。
擱在膝蓋的大掌握了握,他卻轉了臉,忽視胸口的鈍痛,漠然闔眸倚回座位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