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和我除了每人一把匕首,沒有任何槍械防身,這讓我心裏有些忐忑。趟著齊胸高的海水,我倆相互攙扶,如同不倒翁般在淺水中搖擺,待到腳踝一抬出海麵,雙雙傾倒在綿軟潮濕的沙灘上。
身體重力交給大地的瞬間,我和杜莫疲憊的麵容上,同時泛起舒暢的微笑,感覺世上沒有什麼比這麼躺著再舒服的了。
盡管路途上遭受很多巨浪,我得長發依舊被紅皮筋兒結實地箍紮著,真的得感謝杜莫,要不是他想的周到,我在起伏的海浪上呼吸會格外困難。
我倆大口喘著粗氣,足足緩歇了二十分鍾,才重新恢複了說話的力氣。“杜莫,天就快黑下來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安全的落腳點。”
杜莫厚厚的黑嘴唇,外翻得極為厲害,如同橫掛在白齒外麵的兩條烤腸,閃著油油亮光。
“追馬先生,這一路上您沒給我增加任何負擔,真要感謝你。”這個黑胖的家夥說完,竟露出滿臉享受的表情。我想前兩個登陸非洲海岸的殺手,也是這麼潛遊偷渡上島,一路上沒少拖杜莫的後腿。
“好了,起來吧,咱們得抓緊時間,這片熱帶林子裏,可能有獅子或鬣狗群,我們最好盡快穿過,更不要被樹枝劃傷,出現皮膚破損。”
我的話一下讓杜莫意識到什麼,他一骨碌翻坐起來,又抬起厚黑的手掌,使勁拍那油亮的腦門兩下。“天啊,我竟然忘記咱們沒帶槍械,麵對那些非洲草原上的獸王,再鋒利的匕首也比羚羊的犄角強不到哪去。”
杜莫說話的時候,我早已環顧了四周,這一帶的山體,從樹林與草地中間拔地而起,並且多是活火山,真如捅入雲霄的煙筒,又像火麒麟沉睡時的鼻孔,散發著滾滾熱塵,鑽進岩漿色的火燒雲。天,馬上就要黑下來,吹來的清冷海風,充斥著鮮腥味道,預示一場雨水即刻到來。
我倆急速脫掉遊泳衣,把不再需要的物品埋進沙坑,防止留下偷渡的痕跡。
這會兒光線太暗,看不出林子的疏密,樹林與草地交錯生長,沿著沙灘漫無邊際的擴展,一時很難看出哪裏作為入口才是通往山坡的捷徑。來過兩次的杜莫,也拿不定注意。
“咱們沿著沙灘奔跑,選定切入的通道之前,不要太靠近樹林。”我一邊說著,一邊把倒空海水的軍靴又穿回腳上。
沿著狹長的海岸線,我們奔跑了五點五公裏,這時兒的風浪增大很多,仿佛大海撲打出來的爪子,要將我倆重新捕捉回幽深的海洋。
又奔跑了三公裏,終於看到棕櫚樹林出現的一小條斷帶,大概二十五米寬,縱伸進林子兩千多米。斷帶長滿厚厚的禾本科草植,非常茂盛,成人一旦在裏麵跌倒,站著的人個頭再高,視線也無法看到。我和杜莫看不到這些長草的顏色,隻能想象它們或黃或綠兩種顏色。
與此同時,我們不敢保證,這片狹長的熱帶草原中間,會有幾頭獅子正趴伏著夜狩,運氣好的話一條沒有,運氣差就得遇上獅群。
這讓我有點悚然和氣憤,便轉過臉瞧著看不出五官的杜莫,說:“傑森約迪交代的任務,是要我們不遠千裏的跑來非洲喂獅子嗎!從這種地貌上穿過,連一把手槍都沒,無異於赤裸羔羊。”
杜莫此時也怕得要命,他左手攥緊匕首,不住朝四周謹慎的張望,緊張了好半天,才顧得上回答我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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