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熏狡兔的三窟(7)(1 / 1)

灼熱的子彈,在夜晚飛行時,很像螢火蟲,加之速度極快,又劃出火紅的彈道線,十分拉風。那個瘋狂的海盜狙擊手,順著這條射殺隊友的火線,急速反射過來。整個過程,就像打出去的乒乓球,被對手接住後拍了回來。可想而知,對手的反應能力及下意識多令人悚然。

我幾乎是從樹上摔下來的,沒等起身逃跑,頭頂上的樹幹又連中數槍,斷枝殘葉之類,紛繁落滿肩頭。這麼變態的狙擊手,一定是白天追射我的那個家夥。

這次,我利用奸計,又殺他一個隊友,肯定進一步刺激了他滿腹的仇恨;如若不然,白天時我都跑進兩千米遠的黃花草坡了,他為何還不肯放棄,固執地射個沒完。一個出色的狙擊手,從不靠運氣代替瞄準鏡,但現在,我卻把他逼到這份上。

朝著盆穀凹地的方向,我急速飛跑,這一帶地形,早被我印記在大腦,即使現在光線不足,我依然知道,跑那條路速度最快,遭遇阻擋和危險的概率最小。

我沒命的奔跑,生怕最後一名海盜狙擊手朝我盲狙,雖然擊中我的概率很小,但可能性存在。先前擺設的六個牽魂替身,估計這家夥早已識破,在他眼裏,我是個很棘手的同行,宛如一隻蚊子不時叮咬獅子,獸王自恃強大,卻難抓拍到它,對獅子來講,這也是棘手的問題。

這種棘手,不僅不會讓對手敬畏,反而大大刺激他的鄙夷之心。我很了解那些手腕老辣的幽靈狙擊手,他們癡迷和同行對戰,每殺一名狙擊手,就像獵殺了一隻豪豬或山雞, 純屬樂趣兒。

但射殺之前,他們絕對不會告訴對手,這是一場老虎和山羊的較量,更準確得說,是屠殺。

剛才丟砸的石頭,一是擊殺甲板上的海盜,拖住其搬運軍火的時間;二是牽引敵人的注意力,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自然會心有餘悸,總翻眼珠望峰頂。這樣,我就有機可乘,下到山澗底部,偷襲這群眼睛總往上看的盜賊。

跑出兩千米,我快速解開鉤繩,盡量節省時間朝山澗下攀爬。身後追擊的狙擊手,又消失在黑暗中,帶著憤憤之情,準備下一輪的交鋒。

待我攀到滾滾奔騰的溪岸,腕上的手表顯示淩晨一點一刻。溪澗水位升高很多,以岸邊前踩著奔跑的大理岩石,已被掩蓋在兩米多深的水下。為了不跌滑進溪水,遭受急流衝走,我隻得努力著往山壁高處走,抓著橫生的樹枝,斜著身子朝大船方向逼近。

眼前黑蒙蒙一片,萬一岸上趴著幾隻大鱷,一腳踩進它們嘴裏也有可能。我腰間雖有移動光源,此刻卻使用不得。湍急的溪流,嘩嘩響不停,蘆雅和伊涼她們,一定在巨型巢穴裏睡著了,或者太牽掛我,失眠了。

我左手攥緊樸刀,隻要有什麼爬動的東西,敢不友好的朝我奔撲而來,利刃先剁下它大塊兒肥肉。然而,當我真看見一條不友好的大體積的活物,從溪水對岸朝我遊奔而來時,我卻沒敢揮刀迎敵。

由於月光混黃,那個隻能看清輪廓的活物,仿佛被放大了許多,水流似乎並不阻擋它橫穿溪澗的身軀。來不及多想,我急速掏出鉤繩,卯足了勁兒掄上高處的大樹,猴爬杆兒似的朝上猛竄。

那一刻,我真感覺自己是個毛茸茸的猴子,因為四肢上的寒毛,幾乎將貼在肌膚上的袖子和褲管兒全支頂起來。

一口氣攀高二十米,才敢回頭觀察,水中那條拱出巨大脊背的東西,已將頭部和前肢扒伏在岸邊。我又急又氣,若換作平時,管它什麼野獸,就算真有白堊紀時代的巨型生物,照樣抽出阿卡步槍射它腦袋。可現在,我連手槍都不敢開,生怕剛才那個狙擊瘋子真得追趕到附近。

“咕咕安,咕咕安……”那個看不清形狀的巨大水獸,叫聲剛滲進耳朵,就驚得我渾身一哆嗦,差點從蹲趴的樹上掉下來。這叫聲,像一隻失去母親的幼仔,呼喚著哺乳或陪伴。或許,它真把我當成什麼親人,哀求我靠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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