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叫越急,聲色淒厲哀婉,遲遲看不到對峰出現一個抱槍的小丫頭奔跑出來。假如蘆雅還活著,肯定能聽到聯絡的暗號,可我耳旁聽到的聲音裏,隻有潮濕的樹木沙沙摩擦,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滾雷。
腦中回憶著蘆雅稚嫩的聲音,此刻絲毫尋找不到回應,我焦躁的滑下大樹,隔著風雨對伊涼打手勢,讓她趴伏隱蔽,等我攀下岩壁上到對峰。
摸出幾塊池春烹飪的鯰魚肉,塞進嘴巴咀嚼細碎,再吞咽進胃裏化作動能和熱量。這麼槽糕的天氣,比平日下山要費勁兒的很,肯定消耗大量體力,不然手一鬆或身體冷的顫抖,極易墜崖碎骨。
抽出的鉤繩,在風雨中很難掄準要鉤掛的目標,岩壁上的很多樹木,被颶風的野蠻身體掃過,大多處於半折半斷的狀態,若勾拉的繩子不注意,纏甩到這些上麵,後果可想而知。所以,每次甩拋鉤繩後,我都要用力拉扯幾下,試探附著物體的結實程度。
岩壁樹林裏的動物,連個影子都不見,仿佛剛給細密大網罩撈過一遍的魚塘,以前的魚頭攢動,現在隻剩瀟瀟靜波。
很多爬行在樹枝上的蜥蜴、貓懶、彌猴,還有枝椏上的鳥巢,多被剛才的颶風卷下山澗,唯獨那些把巢穴鑲嵌進岩石縫隙的家夥們,可幸災樂禍一把,繼續躲在幹燥的窩裏睡覺,任憑外麵風雨大作。
下到山澗腳下的溪岸,水聲憨憨作響,厚重的溪流像無數小手,推趕著圓形的大石朝下遊滾去。以前跳躍過來的石階小瀑布頂,水位上升了兩米高,再也過不得人去。
我的心髒,正如溪流中遭受衝擊的大石,因牽掛著蘆雅,而難受異常。拽出疊塞在背上的小皮筏,找到一塊兒平整的岩石,開始打氣渡溪。
為了避開暗礁,防止刺破薄弱的載體,我舉著飽滿的小皮筏,沿溪流往上遊跑,找到開闊的溪麵,抱著小筏撲進水中。隨著嘩啦一聲巨響,濺起高高浪花,身體像給安全氣囊反彈中一般,五髒六腑說不出的難過。
急速蜷縮四肢,並攏進小筏中間,奔跑的溪流已將我漂出很遠,掏出身後的鉤繩,在小皮筏朝下遊衝走的過程中,一旦偏近對岸的樹木,我就奮力掄出鉤繩,宛如捕捉向後奔跑的駿馬,牢牢套住目標,急蹲下身體,擰著勁兒拉向對岸。
雨水瓢潑下來似的,筏內積水注入得很快。剛靠上對岸,屁股便如坐在盛滿水的橡膠大澡盆中。踩著濕滑的大理石岩麵,快速釋放掉載體工具內的氣體,將其折疊收藏回背上,重新掄起鉤繩攀爬。
頭頂橫斜的樹枝,拖住犀利的雨滴,集中澆灌在我頭頂,為了視野開闊,我把偽裝服上的小狼帽掀到腦後,虛眯著眼睛極力仰望,看清攀爬的路線。
這個過程異常艱難,雨水衝的石渣和碎枝葉亂掉,稍不注意就會傷害到眼睛。奮力拉扯鉤繩的雙手,要想揉出眼皮底下的異物,就得冒很大風險。可惜繳獲的眼鏡是墨色,戴上會更覺昏黑,我隻得沉住氣,一點點的往上爬。
蘆雅這個丫頭,估計沒在原地隱蔽,狂風暴雨的天氣,她也不可能睡起大覺,聽不到隊友信號。四周的光線下降的很快,猶如白晝下的日全食。
現在這會兒,不用擔心海魔號上的援軍趕來,惡劣的天氣像戰鬥雙方的裁判,一聲喝令中止廝殺,也給我了不少準備時間。
爬上峰頂的時候,我隻看到朝我奔跑過來的伊涼的輪廓,除非用移動光源照她俊俏靚麗的小臉,不然再漂亮的容貌,黑暗中也模糊一團。瞧瞧腕兒上的狙擊手表,已經臨近夜晚。
剛抬起濕漉漉的臉頰,伊涼便一下撲撞進我懷中,發出沉悶的哭泣。我把她頭頂的小狼帽按緊,防止雨水灌進少女的脖子,使勁兒摟了一下她,給予些安慰後,拉起她嬌嫩的小手,蹲躲進一個草叢坑的亂石後麵。
“盡量避開大樹,小心雷電,我去樹林裏麵尋找蘆雅,你耐心等我,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帶你們回大船裏去。”叮囑完哭紅眼睛的伊涼,我轉身奔跑,又不敢太快,生怕趕過去後看不到蘆雅的影子。萬一丟失了這丫頭,茫茫雨夜的大山林,縱使喊破喉嚨,也尋她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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