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2 / 2)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剛才的那人,是她嗎?

江聘頓住腳,仰著頭戀戀不舍地看。

“公子,看什麼呢?”阿三見他入迷的樣子,也跟著他抬頭往上瞧。

隻有一棵柳樹,枝幹長得歪七扭八,葉子倒是綠得油亮亮。有的枝條很長,長得垂到院牆外的地上。他逗趣兒似的笑江聘,“風梳垂柳惹相思公子,您這是相思病又犯了?”

“什麼叫又犯?”江聘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瞪他,“小爺的相思病何曾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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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在牆頭看見江聘,已經過去了小半月了。房大嬸又給她買了兩回糖畫,她看了兩眼,沒要。過了一日,可能是粟米提了一嘴,房大嬸就再沒給她帶過了。

又過了幾日,房大嬸家的小孫子進府來玩,想找那個賣糖畫的買點糖吃。可繞著侯府走了兩圈半,還是見不著人。

那個人走了。再沒來過。

每當路過洗筆池時,看到哪個丫鬟戴了藕粉色的荷包時,鶴葶藶也會想起那個人。那張塗得亂七八糟的臉,還有手背上月牙形的疤。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能甜掉了舌頭的糖畫。

反正也見不到了,不如忘了吧。

鶴葶藶刻意地不再去想那日在八寶寺時雲度大師的姻緣簽,也不會再試圖憶起那張已經模糊掉了的臉。她不會再莫名其妙地發呆,每日跟著傅姨娘剪花種草,學琴習字。

故園的丫鬟們都笑她前些日子丟了魂兒似的,現在終於又變回了那個二姑娘。會溫婉地笑,會唱好聽的曲兒,會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去葡萄架子旁邊的月季花叢裏撲蝴蝶。

可是以後的時候,無論傅姨娘再研究什麼菜譜,給她做了什麼好吃的糖,杏仁糖,羊奶糖,花生糖都沒了那個味道。

那種不會太膩,卻甜到了心坎裏的味道,飄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鶴葶藶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而他做這些是為了她,還是別人。

更不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家在何方,他現在身在何處。

既然消失了,那就是沒緣吧。

可為什麼,有的時候還會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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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梅院的琴室裏,孫先生站在鶴葶藶的身邊,緊蹙著眉看她的手指。屋裏琴聲陣陣,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一地的光暈。

“二姑娘。”孫先生實在是忍不住,出聲叫停了她,“你不專心。”

“啊。”鶴葶藶回過神來是自己被訓,趕緊站起身,微微躬身,“先生教訓的是。”

“這月第幾次了?”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孫先生斥責的話到了舌尖,又咽了下去。

鶴葶藶睫毛濃密,垂著眼時像把小刷子般,她咬了咬嘴唇,“稟先生,第三次。”

“事不過三。”

“是。”

“先生,您說我剛才彈得是不是比二妹妹好些?”鶴望蘭用指頭散亂地撥了撥琴弦,很高興的樣子,“我覺得我進步了些。”

尖利的琴音頗為刺耳,孫先生最看不得有人糟蹋琴,臉色當時就冷了下來,“卻是進步了些,原來是七竅通了一竅,現在是七竅通了六竅。”

七竅通了六竅是什麼意思?一竅不通。

這話說得太重。

鶴葶藶緊張地望了眼鶴望蘭,擔心孫先生的冷眼惹怒了她,她要是在這撒起潑哭鬧來,就太難看了。可她都到了嘴邊的安慰之言卻是被鶴望蘭頗為驕傲的一個挑唇給堵了回來。

鶴望蘭站起身,像模像樣地衝孫先生施了一禮,“謝先生誇獎。”

“”鶴葶藶低下頭,繼續讀譜習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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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向雲天候告了狀。

其實前兩次她就在和侯夫人講解學習進度的時候提過一嘴。說大姑娘向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二姑娘最近也有點犯懶,讓她有空的時候督促一番,尤其是二姑娘。

二姑娘的琴技進步的快,正在衝頂的時候,正是關鍵。三天廢學就是七日白練。萬不可在這時打退堂鼓或是因著別的分心。

侯夫人嘴裏應著應著,卻從未將鶴葶藶的事兒放在心上。每日她與傅姨娘來請安時,也都是打著哈哈過去,沒提過一次。

這世上她最不希望落著好的人,就是這娘倆。在她心中,是這兩人算計了十幾年,分走了她丈夫的心,分走了她手中的權,卻從未想過自己的不是。

忠言逆耳利於行,這樣的道理侯夫人還是懂得的,所以她才不提。她在別的事情上礙不住鶴葶藶的道兒,就專往旁門左道上使勁。能往後拉她們娘倆一步,就算出了她鬱結心頭多年的一口氣。

孫先生嘴上不說,眼中全看著。但愛才心切,實在是不忍心壞了這棵好苗子,就自作主張多管了些事。

這天晚上,雲天候去了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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