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還能說什麼,隻是含糊應承罷了。
林閣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他將“青玉”歸鞘,交還給李珣,繼而拿起了桌上的玉盒打開。
出乎李珣的意料,裏麵竟是一把男子式的發簪,通體青白,似是玉石材質,也沒什麼特殊的光澤,隻是若仔細察看,上麵卻有一絲血線,連貫頭尾,倒和“青玉”上的“回龍槽”差不多。
“你四師叔都送了劍,我這師父若不表示一下,便是說不過去。”林閣臉上略有自嘲之色,將簪子取了出來,遞給李珣:“倒也巧,這樣東西對你現在頗有用處。你看看這簪子,可合你意嗎?”
李珣忙雙手接過,近距離一瞧,果然那上麵的血絲,正是“回龍槽”。上麵血色晶瑩剔透,也不知封著怎樣的靈氣。
林閣在一邊指點道:“這玉簪也是由‘回龍槽’封住了靈氣,隻不過其中符紋刻畫十分精妙,比你那簡簡單單的一畫,卻是要厲害得多了。這簪子妙用是有的,隻是要自己去領會,你可明白?”
李珣知道,林閣這也是如明璣一般,要他自行領悟其中奧妙,當然不會有意見,歡喜地躬了個身:“多謝師尊!”
林閣揮了揮手:“我累了,你拿著這個盒子下去吧。一個月後,我們便要下山,趕緊多做準備。”
剛剛還談興高昂,現在卻又是番模樣,反差之大,李珣實在有些難以承受,但林閣所安排的,卻是李珣期盼已久的事,他趕忙再謝了一聲,拿起盒子,便要下樓。
卻聽得林閣在身後道了聲:“簪名‘鳳翎針’,你……好自為之吧!”
這語氣卻是前後矛盾,李珣心中奇怪,往後看了一眼,卻見林閣直勾勾地看著他手上的玉盒,那眼神令他心中一跳。
隨即,樓上珠光隱去,一片昏暗。
李珣心中狂跳兩下,趕緊下樓去。
黑暗中,他似是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喘息,攪動黑霧般的空氣,在樓上低回旋轉。
“誰是傻子?”
林閣那一句問話,不知怎地,刻在了李珣心底。
數月來,李珣除了每日的功課勤練不輟外,便是在山上山下禦劍往來,在諸峰穀間穿梭。
這種興奮模樣,是每個初學禦劍飛行的弟子都必經的一段,山上的人倒也不在意,最多隻是感歎這小子自坐忘峰上下來後便轉了運。
不但入了嫡係,而且多蒙師長青睞,連四師叔成名的寶劍也都送了他。
這種運氣,旁人還不怎地在意,單智可就嫉妒得很了。雖然他把持得也還不錯,但每次說起這事,那酸酸的語氣卻聽得李珣心煩。
不過,在李珣一句話後,單智便再也不說什麼了。
“當年單智師兄可是隻花了三個月,便能禦劍了哪!”
李珣“毫不掩飾”的“嫉妒”,讓單智心中大悅,想想也是,自己早了這小子七年,現在禦劍飛行,轉瞬千百裏,豈不比這還在爬雲的小家夥高了不知多少?
回過這個味來,單智便也不再多言,這些時日他正在準備閉關,也不知是否因為李珣進步神速,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無論如何,李珣總算得到了清靜。
其實他能禦劍,興奮之情是有的,但哪需數日的發泄?他隻不過是藉此名目,想找一個僻靜地方,修煉他那見不得人的“幽明氣”罷了。
止觀峰上,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之中,峰上高人無數,各個修為深不可測,萬一被發現了,他可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他連記載《幽冥錄》的玉版,都不敢放在身上,而是和那“碧陰丹”一起埋在了某處,這幾個月對“幽明氣”的修煉,更是草草而就,時斷時續。
而自從能禦劍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
連霞山連綿千裏,有多少隱秘之處,怕是眾人見識過的加起來,也不超過其十分之一,要在這樣的範圍中找一處僻靜所在,實在是太過容易。
李珣對《幽冥錄》的興趣,實不在“靈犀訣”之下,且這邪道法門,入門最速,這幾日被他找到了機會,勤加修行,又有“靈犀訣”打下的堅實底子,進度也是極大。
“寄魂轉生”之術,竟被他修到了大成之境。
轉瞬之間,他體內真息的性質,便能夠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從“靈犀訣”凝成的真息,化為滾滾的“幽明陰火”──這即是“幽明氣”的進階。
從此,他在《幽冥錄》的修行上,也邁入了正軌。
當然,他並非滿腦子都是修煉苦行的武癡,他也準備再過一些時候,就去和明璣再聯絡一下感情的,就算得不到什麼好處,近距離接觸佳人,也是一種享受。
隻可惜明璣行蹤之飄忽,就算是在宗門之內也是如此,幾次拜訪都撲了個空。
據說,她是到坐忘峰上去了。
站在萬丈高空之中,運勁抵住激蕩的罡風,李珣盤膝坐在劍上,真息與寶劍的聯係,依然穩固如昔。
他在考慮一件事──距當時下坐忘峰也有八九個月了,他是不是應該再上峰去,念念舊情?
此時,他已能禦劍直上直下,速度狂增何止百倍?即便不能一日夜往返,花上幾日幾夜的工夫,也能飛上峰頂。
中途不正是練習禦劍飛行的最佳時機嗎?還能順便遂了他未完成的“壯舉”,豈不甚好?
還有,那位想想都覺得心虛不已,卻又總是讓人忘不得的青吟仙師──自己不是說有空就到峰上去拜望她的嗎?理由也是充足得很哪!
為自己想了好幾個理由後,他的心情不由一暢。
當下決定,今日便去找林閣,請他應允自己上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