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在你倆分手不久之前,婷婷跟邱博她懷孕了……那時候我們都十九歲,不到二十歲,誰聽到這個消息不得懵?邱博這人你也了解,肯定是千哄萬哄,表麵上先答應下來讓婷婷生,他養。婷婷高興了,坦白其實沒懷,都是試探他的。”
林媚:“……”
“邱博哪兒受得了,麻溜地跟婷婷分手了。老陸比賽得了第三名,心裏不舒坦,找我們喝酒的時候,邱博就把這事兒跟他了,讓他也提防著點,最近女孩子之間特流行這個——你流行這個不是害人嗎?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試探啊。”
林媚:“……所以……”
“我真不想替他辯解什麼,畢竟歸根結底,是他不相信你,雖然多少是受了邱博他們這對的誤導。我想的,是另外的事……”
單東亭看林媚,“……你們分手沒到一周,陸青崖的媽媽就去世了。”
林媚愣住。
“其實……他在外麵比賽的時候,她媽媽突然病發,送進了急救室,後來就一直昏迷,中途醒過來一次,一直喊老陸的名字,但老陸那時候正在比賽,沒接到電話。後來,阿姨就又昏迷過去,直到去世都沒再醒過來。等於……老陸沒見上他媽媽最後一麵。不但如此,冠軍獎杯也沒捧回去。林老師,你應該知道,老陸對拿冠軍多有執念……”
她知道,因為陸青崖過,隻有他媽媽會相信他會得冠軍,所以他就一定要得冠軍。
“為這事兒,老陸他爸現在還不肯原諒他,他這人冷血自私……而且……”
林媚腦中驟然一團亂麻,“……還有而且?”
單東亭笑了一聲,有些唏噓,“……那老陸不是沒讓你進他家嗎?我猜是因為他家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抵押出去了。老陸父親生意早在半年前就出了問題,一直東奔西跑,希望把窟窿堵上,但還是回乏術……所有事情趕巧了,都在那一陣發生。所以你們吵架分手的時候,阿姨昏迷不醒,家裏生意失敗瀕臨破產……”
單東亭看著林媚,“……林老師,我替老陸求一句情,那時候,他可能真的是顧不上那麼多。
茶已經涼了,更加的苦。
“……那老陸找過你,撞見有男的送你回來,以為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回頭拉著我繼續喝酒,喝醉了才把我剛剛講的事倒給我聽。他你得對,他真的是靠了他爸,才能在外麵吆五喝六……他家破產以後,很多朋友都跟他疏遠了,可能是怕他借錢吧,”單東亭嘲諷地笑了一聲,“……最後就剩下我跟邱博。”
林媚把目光投向遠處,黑沉的湖,夜色中寂靜無聲。
“這些事,老陸不讓我跟任何。我了解他的性格,他既然現在都沒告訴你,恐怕以後也不準備開口了。老陸,他這輩子,隻為兩件事後悔過,一件是跑去玩什麼賽車,沒在最後的時間多陪一陪阿姨;第二件事,就是那時候跟你吵架分手。”
從後門出去,沿路牆上攀援藤木,葳蕤蓬勃,一股淺淡的香味。
環湖的一條路,亮著路燈,一盞一盞地向遠方延伸,光越來越淡。
湖上棧橋上夜色沉沉,遠處有湖畔的燈火投在近岸的水麵。
有風,裹著涼意撲過來。
遠山近水,一片岑寂。
陸青崖牽著狗,遛了十多公裏,回來時正要從後門進去,愛德蒙衝著棧橋上吠了一聲。
駐足一看,那兒站著一道影子。
陸青崖鬆了韁繩,讓愛德蒙進屋,自己沿著台階下去。
那道身影聽見腳步聲,飛快地抬手。
陸青崖心一提,急忙走過去捉著她手臂把她轉過來,“……怎麼了?”
朦朧夜色之中,他對上一雙清澈的流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