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搡了搡院子的鐵門,竟沒有上鎖,她推門而入,注意到院子裏叢生的雜草早被鏟除幹淨,兩側栽植了幾株灌木,經霜猶綠。
許棠愈發好奇,走到樓前,順著窗戶往裏看了一眼,一樓是偌大的客廳,幹淨的水泥地上卻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放置。
她正要細看,忽聽見上方傳來一聲口哨。
抬頭一看,卻是周險。
他半倚著二樓的窗戶,手裏夾著一支煙,低頭望著他,似笑非笑。
許棠一怔,“你怎麼在這兒?”
周險挑眉,“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許棠還要再問,周險朝著防盜門一指,“自己上來,門沒鎖。”
二樓的門也敞開著,早年曾是閣樓的房間,如今煥然一新,裏麵家具電視一應俱全,隻也同一樓一樣,隻往牆上刮了些塗料,連地磚都沒有貼。
而那些家具的樣式,與當年為她慶生的那個紅紅綠綠的奶油蛋糕保持了高度一致的審美傾向,許棠隻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了目光。
周險一支煙抽完,掐進煙灰缸裏,走到許棠跟前,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不好好過年,跑出來幹什麼?”
“你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哦,”周險拉著她在鋪碎花罩子的沙發椅上坐下,“我在打電話叫外賣。”
許棠坐直身體,瞪大眼睛看著周險,“誰大年三十還送外賣啊?”
“有錢能使鬼推磨。”
“……”許棠瞪他,“是誰說的‘我能一個人,許海棠,你未免把我想得太沒用了’?”她壓低了嗓子,特意學周險的語氣。
周險被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在她頭上使勁揉了一把,“行了行了,不就是過個年,多大的事。”
許棠鼻子一酸,低頭沉默片刻,“你這有廚房嗎?”
“有,”周險伸手朝著對麵一指,“怎麼,你要給我做飯?”
許棠站起身,“你這有食材嗎?”
周險跟在她身後走向廚房,“應該有吧,藥店的李老板好像幫我辦了點年貨。”
廚房角落裏堆了好些編織袋,許棠一一打開,裏麵裝的是熏好的豬蹄和臘肉,各式各樣的幹貨。再拉開冰箱,水靈靈的小菜碼放得整整齊齊。
……攤上周險這樣的,恐怕這些年貨的最終下場就是曝屍荒野。
許棠現在正是孕吐嚴重的時候,聞一點油煙胃裏就翻江倒海,想了想,打算直接弄個火鍋,方便快捷。
她指使周險將冰箱裏冰凍的新鮮排骨解凍切好,自己則將曬幹的香菇和黃花等泡進溫水,又淘洗了一些蔬菜。
周險將還沒拆封的電磁爐找出來擺在餐廳桌上,將煮了排骨的湯鍋擱上去,端出各式下菜。
“你冷不冷?”
許棠愣了一下,“還好。”
周險便又將取暖器拆開,插上電源,擱在桌下。
鍋裏的湯漸漸煮沸,騰起一陣陣白霧,屋子裏一陣食物的香氣。許棠剛吃過,且胃口不佳,所以沒動筷子,專門幫周險下菜。
“這房子什麼時候建起來的?”
“沒多久,剛建好兩個月,我自己沒空,托別人辦的。”
許棠往鍋裏添了些大白菜,“那家具呢?”
“哦,”周險抬了抬眼,“家具是方舉選的。”
“……”許棠看了看餐廳裏掛著的粉色碎花窗簾,“這也是他選的?”
“嗯,”周險笑了一聲,“他聽說你今後要住進來,特意親自去選的,打包票說你一定喜歡這種清新田園風格。”
……可這分明是鄉土非主流風。
許棠忽意識到更重要的事:“……你剛說什麼,我要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