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拉著周險直奔枝川大學研究生宿舍樓群。舍管阿姨掀了掀眼皮,扔了本登記簿過來讓許棠填寫訪客記錄。
周險本打算跟著上去,突然來了個電話,他擺擺手,到樓外去接聽。
許棠填完以後上四樓,停在一間宿舍門口,敲了敲門。過了片刻,門打開了,站在門口的是個麵皮白淨的男生,長臉小眼薄唇,眼角往上吊。
“學長。”許棠笑著打招呼。
“哎喲,等你好久了。”男生往旁側了側身,“進來坐會兒吧,我新畫了副畫,你幫我看看。”
許棠想了想,點頭進去了。
宿舍很亂,當中一張大桌子,亂七八糟擺滿了各種畫具。男生先將許棠引到一旁,“看看,怎麼樣?”
那是副紅粉兩色牡丹爭春圖,落著“陳恪”的款識,牡丹雍容大氣,題詞行雲流水。許棠不住點頭,“好像又有進步了。”
陳恪揚了揚眉,“還是你有眼光,我跟學油畫的說不通。”
許棠方才注意到窗前擺著個畫架,上麵是一副尚未完成的油畫。兩人寒暄片刻,陳恪問她:“你說要我幫忙,什麼事?該不是要我給你介紹對象吧?”
許棠笑著搖了搖頭,“我手裏有一批白瓷盤子,大約四五百個,想請學長你在盤子上作畫。”
陳恪微訝,“畫完了幹什麼用的?”
“餐廳裝飾,也不用畫得多精致,蟲魚花鳥隨便學長發揮。”
陳恪笑了笑,“你打算給我多少錢一個。”
許棠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十塊錢一個,不能更多了。”
陳恪大笑,“你這是攔路搶劫啊小許。”
“我認識的學國畫的人,也就學長你一個。如果學長覺得價格低了,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還有沒有別的人願意接?”
陳恪笑說,“你輕易不請我幫忙,這次既然開了金口,我當仁不讓。”
又問:“誰的餐廳?”
許棠頓了頓,“我男朋友的。”
陳恪笑意滯了一下,“原來都找男朋友了?也不帶出來給我們見一見,幫你把把關?”
許棠淡笑,“畫完了我們請你吃飯。”
陳恪笑了一聲,“主意打得倒是精明。”
兩人確定了具體了作畫時間和地點,許棠便有告辭之意。陳恪卻說,“再陪我聊一會兒吧,這也快大半年沒見了。”
許棠想到周險還在底下等著,有些猶豫。
陳恪目光從她臉上掃過,輕笑一聲,“男朋友送你來的?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留你了……唉果然,嫁出去的學妹潑出去的水啊。”
許棠有些尷尬,“學長你別這麼說。”
陳恪笑了笑,“行了,逗你的,看把你嚇的。”
這下許棠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躊躇著,走廊裏忽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許棠忙退至門口,探身張望,果見周險從樓梯口走來,她急忙朝著這邊招了招手。
待周險走近,許棠主動挽住他的手臂向陳恪介紹,“學長,我男朋友,周險。”又向周險介紹,“陳恪,社團的前輩,學國畫的。”說著搖了搖周險手臂,示意他主動握手。
周險神色疏淡,看著陳恪,手仍是插在兜裏。許棠微覺窘迫,壓低聲音喊了一句,“周險!”
周險這才施施然伸出手,聲音平淡,“感謝陳先生照顧許海棠。”
陳恪伸手與周險潦草一握,笑了一聲,“應該的。”
兩人眼神一個交鋒,陳恪目光露出幾許挑釁之意,周險卻仍是不動聲色,仿佛並未察覺。
見過麵了,事情也交代完了,許棠跟陳恪道別以後,跟周險離開了宿舍。
許棠挽了周險的手去逛情人湖,一路介紹經過操場和建築,周險嘴裏叼著一支煙,似聽非聽,許棠覺察出她心不在焉,也沒了介紹的興致,“你要是覺得無聊,我們就回去。”
周險卻好似沒有聽見,挽著她繼續往前走。
許棠也不說話,氣氛一時幾分詭異的沉默。走出去半晌,周險忽然開口:“你怎麼認識這麼一個二流子?”
許棠覺得好笑,“你好意思說別人是二流子?”她頓了一下,“他雖然不太會說話,但人很熱心,答應別人的事,從來都盡心盡力。而且學長挺照顧我的,我剛剛進社團,什麼都不懂,都是他在帶我。大學四年,他幫了我不少……”
許棠似是覺察什麼,忽然停了下來,立即抬頭去看周險,夜色中他神情不甚分明,但眉宇間隱隱一股沉鬱之氣。
許棠頓時後悔自己方才所說的話,這四年周險為她打拚為她出生入死……雖然兩人從未廝守一秒,但周險是真心實意每秒都在為兩人今後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