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險看她高興,也勾唇笑了笑。許棠笑了一陣,說回正經:“你跟許楊有聯係?”
周險目視前方,“我為什麼不能跟他有聯係?”
許楊初三一年好似突然開竅,成績坐火箭似的往上躥,中考時居然達到了縣裏高中的錄取線。縣裏師資力量畢竟更加雄厚,許楊高考也順利上了市裏一所更好的大學,讀的還是國防生。
一門兩個大學生,在渡河鎮上也算少見,許母驕傲得不行,許楊出成績那天特意去給許父上墳,說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兩姐弟同在市裏,平時也是來往不斷。許棠驚訝許楊竟然不聯係她,而是直接聯係上了周險。
她思索片刻,立即明白過來:“你是不是一直跟他有聯係?我在大學裏的事情都是他跟你說的?”
周險笑了一聲,“才反應過來?真蠢。”
吃飯的地方仍是自家的“周府海棠”,許棠為了感受店裏氣氛,最近一周都在這兒吃。
許楊高中三年個子躥得飛快,如今也跟周險一般高了。他身體比以往壯實,長得也不差,穿的衣服都是許棠幫他挑的,拾掇起來幹淨清爽,在學校裏很受女生歡迎。
許楊早坐在店裏等著了,見了周險爽爽快快叫了聲“哥”。
許棠震驚,以前許楊好歹還喊“險哥”,如今幹脆連“險”字都不要了。
三人點了五個菜,剛剛合上菜單,方舉忽一陣風似從店外進來,在許楊旁邊坐下,衝著服務員一笑:“再加個炸藕夾。”
方舉往許楊肩上重重一拍,“許小弟,最近怎麼樣?”
許楊徑自喝茶,沒有理他。
方舉嘿嘿一笑,說回正經:“打聽了幾天,估計八.九不離十,陳一鳴也要開酒店了。”
許棠好久沒聽見這名字了,頓時怔了一下,朝周險看了一眼。因為周險這一層緣故,許棠雖知道陳一鳴在市裏,卻從未主動聯係過他。
周險掀了掀眼皮,掏了支煙出來點燃,“地方選在哪兒?”
“城西,最豪華地段,據說投資不小。”方舉補充一句,“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酒店,餐飲住宿娛樂一應俱全,不像我們這小打小鬧。”
周險卻不在意,“誰能一口吃個胖子。”
方舉笑了笑,“陳守河倒是不嫌錢多,今兒投資個娛樂會所,明兒又整個酒店給自己兒子玩。陳一鳴分明不是什麼做生意的料,玩什麼賠什麼。”
周險不以為然,卻也未多說,“他酒店什麼時候開業?”
“下個月吧,據說好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要去捧場。”
周險沉默片刻,彈了彈煙灰,“陳守河自己仕途不通,指望陳一鳴走出條路來。”
方舉恍然大悟,“……所以他在縣裏市裏搞的那些爛尾工程,都是往別人手裏送政.績。”
陳守河跟周險母親的醜聞,到底影響了他今後的發展,大半輩子過去了,頂了天也就是個鹿山首富。許棠想到這一層,忽覺上天倒也公平。
四人聊著,很快菜端上來,許棠每盤菜都先嚐了一箸,忽從自己放在一旁的包裏掏出個巴掌大的筆記本,刷刷往上寫。
周險已經見怪不怪,方舉卻是驚訝:“嫂子,你吃飯都做筆記?太勤奮了,有這份心,咱們酒店一定能生意紅火。”
許棠卻蹙了蹙眉,心知情況不容樂觀——縱觀這一個星期的客流量,與“紅火”可沒半點關係。
吃了飯,周險和方舉談生意上的事,許棠拿著本子和筆在店裏亂逛。許楊聽周險和方舉說了一會兒話,覺得沒意思,起身去找許棠。
許棠正抬頭研究頂上的吊燈,許楊走過去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你在看什麼?”
“這燈顏色不對。”
許楊又跟著看了看,仍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他不細究,“你現在跟周險住一起?”
許棠立即低下頭來,看著許楊,“你是不是覺得不好?”
許楊靜了片刻,點了點頭,“我怕有人說閑話。”
許棠歎了口氣,她何嚐不憂慮這一層,偏偏這事就是周險的高壓線,一踩他就生氣。她跟周險住了一個星期,倒也適應,唯獨心裏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
“你要不跟他把證先扯了?”
許楊不說還罷,一說許棠更加憂慮,“媽不會輕易答應的。”
許楊靜了一會兒,“險哥倒是真喜歡你。他跟方舉生意越來越大,搶了鄭叔很多資源,有次往縣裏運貨,遇到鄭叔的人過來攔路,受了重傷。我當時去看他,問他何必非要把生意做這麼大,得罪鄭叔的人,他說,‘你姐等著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許棠心裏動容,“我知道。”
“險哥對你肯定是真的,四年裏他身邊也沒別的女人,就跟著方舉還有一群手下的夥計混在一起。有時候運輸忙,車停在路邊上,在車裏打個盹,繼續開,都是常有的事。前年快過年的時候,險哥在我們家門口徘徊,你當時在實習,還沒回家。當時媽不在家,我讓他進去坐坐。他進去之後就在你臥室裏坐了十幾分鍾,抽了一支煙就走了。問他過年什麼打算,他說過年還得跑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