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險低笑一聲,“你煞費苦心接近我,就是為了證明我是一個好人?許海棠,你真有意思。”
“我不……”
“以前在我家門口遠遠憐憫看著我不過癮,終於忍不住想來感化我了?”
許棠瞪大了眼睛,“你還記得?”
周險吸了一口煙,“本來隻是覺得你眼熟,後來你弟說你上學都會經過我家,我就想起來了。”他勾了勾唇,伸手掐住許棠的下頷,直直盯著她的眼睛,“許海棠,我周險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以前不是,今後更不會是。”
許棠咬牙,“我不信。”
周險扔了煙蒂,“我以為你這人隻是有點蠢,沒想到這麼蠢。”他將許棠鬆開,掏出兜裏的手機,當著許棠的麵將方舉那張照片刪掉,而後摳了電池,掰斷裏麵的卡,一鬆手,手機後蓋和電池一齊落入泥水之中,周險一腳碾上去,“遊戲結束了,小姑娘,去市裏好好讀大學吧。”
許棠低頭看著泥地裏麵目全非的手機,心髒仿佛讓人拿刀片飛快地劃了一道,眼前的男人眼神淡漠,仿佛這兩個月多時間從未存在,最初最終,都是陌路。
周險轉身朝屋裏走去,許棠緊攥著手,眼淚飛快逼上眼眶,她緊咬著唇死死憋住。
周險腿剛剛拆了石膏,走路仍是十分緩慢費力。這院子早無人整理,圍牆垮了一處,院裏處處都是雜草,許棠仿佛再次看到了當年那個端著紙盒的少年,腳步蹣跚,背影倔強。
她忽然邁開腳步踏著泥水跑上去,從背後將周險一把抱住。
許棠撲得很猛,周險腳步踉蹌了一下,又站得筆直,他沒回頭,聲音平淡:“小姑娘,陳一鳴那種人才是好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許棠搖頭,眼淚飛快湧出來,“你還欠我錢,我不要你的鐲子,我隻收現金。”
周險當即從兜裏掏出皮夾,從裏麵抽出六張紙幣,將許棠手臂掰開,錢塞進她手裏,“行了,回去記得把欠條撕了。”
許棠呆看著掌心裏的紙幣,眼淚決堤似的往外湧。
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劇烈砸門的聲音,許棠嚇了一跳,便聽見砸門聲一陣高過一陣,幾個粗噶的男聲罵罵咧咧。
“過來!”周險大吼一聲,許棠立即攥緊了錢朝他跑過去。
周險拉著她飛快朝屋裏走去,房子年久失修,撲麵一陣嗆鼻的黴味,許棠此刻心跳如擂,早顧不得其他,跟著周險跌跌撞撞往裏走。一樓臥室裏窗戶變形已打不開,周險撈起一把椅子砸了玻璃,脫掉外衣墊在窗戶上,伸手將許棠抱起來,塞進去,“趕快跑!”
“你怎麼辦!”
周險沒說話,伸手將她往外一推,許棠頓時跌入外麵的泥水之中。此刻窗戶內一聲巨響,幾人已衝進屋裏,立時響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聲音。
許棠咬緊牙關,從泥水裏爬起來,朝著巷子外麵飛奔而去。
心髒仿佛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周險壞了鄭叔的好事,鄭叔的人出手必定絕不手軟,可他腿傷未愈又勢單力薄……許棠不敢再往下想,瘋了似的朝著藥店飛奔。
正拐過一個牆腳,忽見前麵迎頭駛來一輛自行車。許棠急忙刹住腳步,定睛一看,卻是許母。
許母更是驚訝,雙腳落地撐在地上,“許棠……”
許棠咬了咬牙,“媽。”
“你怎麼回事,身上怎麼這麼髒,這是去哪裏滾了一圈?”
“媽,我現在有事,我先走了……”說著,繞過許母繼續朝外飛奔。
“哎!”許母喊了一聲,隻看見她身影越來越遠,很快消失在了巷子口。她蹙了蹙眉,踩著車繼續往家裏去。
時間尚早,藥房還沒開門,許棠撲上去猛一陣砸門,大聲喊著藥店老板的名字,過了片刻,門內終於傳來應答的聲音,藥店老板拉開卷閘門,看見門前被泥水糊得麵目全非的許棠,頓時一驚。
許棠將他手臂緊緊抱住,大喘著氣,從發疼的嗓子裏擠出幾個字:“救……救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