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鋒一轉,“蔣璐需要我做掉嗎。留著她後患無窮,男人的心可是賭不得的,她想借孩子上位,你看不出嗎?”
我冷笑,“她沒這麼愚笨。她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她犧牲自己,周全了張世豪拴牢鄭長林的圈套,割舍一個馬子操縱澳門警署,為己所用,張世豪太劃算,蔣璐也太可憐,她懷孕衍生的無限愧疚,是她奮力一搏的籌碼。如果能長遠留住當然正中下懷,誰能保證我跟張世豪你儂我儂一輩子,我的後路多,男人薄情善變,我們難保不一拍兩散。她熬死了魯曼,熬垮了陳莊,萬一我也一敗塗地呢?屆時她哪怕得不到真情,也是獨一無二的馬子。我若修成正果,孩子是她的保障。”
我打開爐蓋,添了一匙香餌,“是張世豪的,是鄭長林的,逃不過見麵三分情,張三爺的馬子,黑道的不碰,白道的嫌麻煩,哪個權貴接盤?老百姓不甘下嫁,孤寂終生嗎。持有權貴的私生子,是她的依靠,更是張世豪不得不麵對的恥辱。比拚感情,她不是我對手,要麼振作破釜沉舟,要麼羞憤自我了斷。張世豪何來顏麵承認戴綠帽子呢。蔣璐的腹中子隻能是他的,他不好好養著她,是無情無義,馬仔不信服,他就因小失大。”
我在清泉水中涮了涮手上的香餌,低眸飲茶,齊琪說她不能出來太久,讓我應對的做好準備,“沈國安要麼來驗證,要麼早就知道勞恩是您,他想威逼利誘你妥協屈服。他的書房,還保留著您和他下棋用的棋盤,棋盅,他對您的心思並不單純。”
我心知肚明看她,“你放心,我們誌不相同,我給你籌謀,你替我辦事。”
她朝我頷首,向門口邁出兩步,想起什麼,又停滯,“關太太。您是否有印象您體內藏紅花的事。”
藏紅花致我不孕,扼殺了我女人的權利,是我的遺憾,我的噩夢,我的心結。我猛地站起,“你挖到了隱情。”
她神色凝重,“沈國安第一次恐嚇保姆,沈良州便知情,香餌是陳二力供給。他未阻攔。沈國安給了他兩個選擇。不留你活口,與喪失生育能力。沈良州的道行不敵土皇帝,沈國安若視你為眼中釘,你無從遁逃。”
她大約也被沈國安的殘忍震懾住,彙報的過程臉色青白,“您的飲食,湯羹,洗澡水,保姆都加了不小的劑量,藏紅花摻雙氧水,是無色無味的。沈國安為穩妥,命令司機在您乘車時,也混合在驅除汽油味的熏香中。”
我不自覺攥緊了茶杯,力道之大幾乎捏碎,“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麼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
“仇怨在官場男人眼中,是毀掉一個人的理由嗎?沈良州的情婦很多,她們全部年輕美貌,囂張跋扈。沈國安坐視不理,是清楚那些女人不足為患,她們不聰慧,不純粹,虎父無犬子,沈良州怎會愛上她們呢。而您於他的意義令沈國安嗅到了危險,權貴多情,不能深情,沈良州護您一次,沈國安的殺機便多一重。您舍了子宮,保了性命,已經是死裏逃生。”
我踉蹌跌坐,噎得啞口無言,六年,我侍奉權貴六年,他們心如毒蠍,本就是公然的秘密。
親兄弟親父子也反目為仇,何況是區區女子。
哪怕有興趣,也是不能擋路的。
“關太太,您服食藏紅花,張世豪也知曉。他那時阻攔,或許您不至到毒發不可治愈的地步。”
轟隆隆的雷鳴炸得我暈頭轉向,我閉上眼,渾身都在顫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