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穿梭過盧廉若後街時,一株盛開的炮仗花樹冠下,幾抹人影悄無聲息的騷動,我開始沒留意,直到奔馳駛向西南大道,原本小幅度踱步的人影瞬間四下竄跑,灌木叢的深處亮了燈,刺目白光恰巧掠過我眼眸,零點零一秒的工夫,我恍惚發現一張駐澳軍隊的車牌,我一激靈,再想觀望,盧廉若的石門雕塑被遙遙甩在後麵。
“安德森下周抵港的航班,阿痔在香港迎他。半月前就不在澳門了,估計聽說您來,先溜了。香港的警務處和東北聯絡密切,咱謹慎些,按兵不動。”
張世豪撫弄著我的長發,“阿炳。”
禿頭齜牙咧嘴,“炳哥還沒信兒。莫不是栽關彥庭手裏了吧。”
“不可能。”張世豪胸有成竹的語氣,“關彥庭識不破他。特戰兵也困不住他。我提醒過,身份敗露,直截了當和關彥庭接觸,他不會得不償失,扣押我的人。”
禿頭說炳哥失蹤快十天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澳門混亂,他又是黑戶,關彥庭如果綢繆搶占先機鏟除羽翼,保不齊對炳哥下手。
“節外生枝的事,以他的睿智,他不沾。”我鏗鏘篤定打斷禿頭,“關彥庭四十年戎馬生涯,他的縝密和藏拙,超乎正常人的範疇。他近乎是無欲無求無喜怒哀樂的人。他既然要引蛇出洞,沈良州入侵澳門,他沒必要多此一舉。”
我生怕禿頭再嘟囔幾句,惹得張世豪和關彥庭杠上了,我忙不迭轉移話題,“地下賭場囚禁的勝義五百馬仔,十四K絕不照單全收,一鍋端風險太大,也受矚目,吞並過江龍塵埃落定之前,百樂門和威尼斯人都要防備,不如讓花豹傳話,我們招安兩百,十四K解決三百,把難搞的大馬仔交阿威,他勢力猛,壓製三百豺狼比我們容易。”
禿頭嘿嘿笑,“嫂子高招,我癩子在江湖混了小半輩子,說實話,大場麵的手腕沒您麻利。”
張世豪一副下九流的痞樣,他食指挑起我下巴,饒有興味端詳我臉蛋兒,“有些明白關彥庭為何說得程霖,得天下。”
我小手極度不規矩遊移在他紐扣崩開的胸膛,“不光他說,所有男人都在說。”
他說是嗎。
我半匍匐半翹立,“張老板修了八輩子的福報,這一世遇到我。”
他悶笑,“確實值得自傲。”
我餘光瞥見他脖頸筋脈處淺淺的一枚唇印,想必是俄羅斯女郎敬酒時遺留的,兩麵夾擊張世豪顧此失彼,忽略了膽子更大的那個。
我垮了表情,沒好氣擦拭著,他白皙肌膚在我的剮蹭下猶如畫了一縷紅霞。
“張老板當年死纏爛打我的無賴勁兒呢。酒桌還擺著正人君子的相貌了?其實心裏可後悔了呢。腦子抽了把我叫來,耽誤了花好月圓。”
我無理取鬧的毛病他習慣了,任由我撒潑,不言不語把玩我陷進乳溝裏的項鏈,滾燙的溫度似有若無觸摸在隆起的峰巒,意味深長問,“我送過你這款嗎。”
我拽了出來,滿不在乎說,“記不清誰送的,反正是男人,貴就是好貨,山窮水盡了也餓不死你這王八羔子。”
他淡淡嗯,“喜歡嗎。”
我明知他惱了,故意添油加醋,“不喜歡我戴它幹嘛呀?涼絲絲的避暑嗎?”
他按下窗玻璃,摻雜著青草和花朵的芬芳肆意灌入,我不依不饒要他說為什麼不要阿威安排的馬子。
斑斕的浮光掠影,在他眉間一掃而過,“我回答你,換你一件東西。”
張世豪精蟲上腦,準沒好主意,我不理他,“不換。”
他不疾不徐說,“我不要她們,是很特別的原因。程小姐猜測都不對。”
他繼續誘哄我,“美麗的女人,男人極少抗拒,除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豎著耳朵,他說到此戛然而止。
我忍了半晌,終究好奇作祟,我說成交。
他靈巧一揪,我的項鏈從頸間脫落,墜在他掌心,他一拋,扔給開車的禿頭,“賞你,看著礙眼。”
我憤懣探身妄圖撈回,他大掌箍在我腰間摁在懷中,我咬牙切齒瞪他,“早晚我閹了你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