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說明白。

關彥庭若有所思把玩茶蓋描摹的花紋,“張世豪在境外的人脈,起始於雲南,他如何起死回生,老Q是廢物嗎?”

“新加坡不屬於雲南金三角的五大毒梟之一,可參與製毒網的生產鏈,張世豪作為中國區匪首,與對方聯絡密切情理之中,新加坡賣他一份麵子,在雲南多得一份利益,何樂不為。尋找馮秉堯私生子的勢力,也是黑勢力。”

張猛掏出一本四四方方手掌大小的賬薄,“老Q滅了張世豪在西雙版納的根基,斷他一截羽翼,張世豪也不是白混的,您看。”

關彥庭偏頭瀏覽,張猛頗有節奏的翻頁,“張世豪在雲南省、河北省、南通市、香港島、澳門1902賭場一條街的地盤和渠道,非常之多,想一網打盡,絕無可能。南通市號稱內地小金三角,以販養吸、兜售、傳銷一條線,南通市每年犧牲的緝毒警,也有雲南一半的數目,據咱的細作傳回的可靠消息,南通市的販毒金字塔尖,幕後大佬是三爺,這位三爺,十之八九是張世豪。他在東北耀武揚威,吸引了我們百分百的注意,暗中發展了許多支脈在外省。一旦東北窮途末路,他可棲身的地方還很多。河北省公安廳成立了重案偵察組,張世豪列為唯一的掃黑目標,對我們來說,當下時機是最好的,也是最棘手的。”

關彥庭讓他講。

“發動雲南省、東北三省聯合河北省,對張世豪三麵伏擊。這場一致追剿的惡戰,他很難應付,不過,我們是操盤手,他必定識破,咱周旋沈國安的同時,招惹了不要命的張世豪,無異於自曝軟肋,自捅漏洞,先垮台的是誰,真說不準。過於冒險了。”

關彥庭煩躁得很,他止住了揉捏,緩緩垂下手,“複興7號掏空了嗎。”

“新界和九龍的渠道兩日前交給張世豪後,複興7號積壓了數月的白粉和軍火全部流入香港。他目前更加肆無忌憚,哪怕條子圍剿,他的地下倉庫,碼頭,賭場,燙手山芋都扔了,他撇清自己罪行易如反掌。”

我躺了太久,四肢愈發麻木僵硬,我本想忍著,忍到聽完他們對話,奈何我隻是略微一動,關彥庭就鎖定了我。

“醒了。”

他突如其來的問候,我打了一激靈,我故作哈欠,困倦眯著眼,語氣也是惺忪之意,“你沒睡。”

他端著茶盞迎向我,托起我後脖,喂我喝了口水,“加班批文件。”

我笑著說,“早睡。”

他仔細端詳我的傷疤,“好了六成。”

“我是不怕的,關先生承諾了,我就算不能愈合,你也不嫌棄我。”

他吻我額頭,“鬼精靈。”

關彥庭掖好我的被角,熄滅了床櫃點的燈,門合攏的霎那,我臉上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國安正國級板上釘釘,關彥庭副國級僅是風聲,能否收歸囊中,暫時待定的局麵,一旦沈國安先一步升任中央常委,他的官位何止甩關彥庭兩級,吉林省必成為他的覆巢穴之地,調兵權、任免權、先斬後奏權,集萬千大權於一身,他決計第一個碾死和自己針鋒相對、險些平起平坐的攔路虎,他的貪腐曆史一日不石沉大海,他就一日坐不穩。他篤定不了關彥庭捏著他的馬腳,防患未然總歸無錯。整垮張世豪迫在眉睫,錯過這良久,等十年二十年也可能,但關彥庭眼下吃不起一黑一白的攻克。之所以一貫波瀾不驚的他倉皇急迫到這般田地,明顯在仕途戰役中遜色沈國安了。

他遜色的豈止是一官半職,而是他曾說的,性命與未來。

關彥庭隻有率先升任副國級,掛銜省軍區政委抑或黑龍江省第二書記之位,平分秋色,牢牢地扼住沈國安,亮出他貪贓的證據,方有勝利幾率。否則中央顧及顏麵,力保沈國安,就會犧牲知曉甚多內幕的他,封死他的嘴,他根本落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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