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一日日光陰疊加,相遇在冰天雪地的那個男人,我抗拒的痛恨的憎惡的,在搖擺不定中滋生出了情很。
那一聲改變我歲月的槍響,是我和張世豪自此糾纏不清的印記。
他是蠱,還是我上輩子的債。
我太過依賴深愛祖宗,執拗不肯認。仔細想想,他出現那一刻,我的劫數和孽緣便注定了,他奪去我一縷風月跌宕的魂魄,少了魂魄的我,怎舍得掉奪去的人。
複興7號原定月底最末一天登陸,二力從吉林收到的風聲,二十七日傍晚五點整,將出現在鬆花江南岸,即哈爾濱港,整個東三省地勢最為複雜交錯的碼頭。
我費盡唇舌,才不引懷疑讓祖宗應承帶我一起,我說女人好辦事,這麼大的買賣,出動的必定是經驗十足的馬仔,他們不將女人放在眼裏,恰好不著痕跡打入其中。
因為這次接頭,是正式交易的試水,張世豪不會貿然出麵,他需要投石問路,由一撥死士摸透情況,他再親自接管複興7號在東北的一切事務。
必須速戰速決,當前局勢,我無法用電話聯絡,和張世豪相關的人也不能私自會麵,我思來想去,最原始淘汰的方式,反而是不惹矚目的。我寫了一張字條,簡述祖宗的行動計劃,確保萬無一失,詳細的文字不可留,張世豪精明,幾個字母他能看懂。
我將字條塞進一粒切開的南瓜內,又重新合攏,倒入垃圾桶,囑咐保姆拎出門,送達一所公寓。路過庭院時看守的保鏢掃了一眼,半分疑心未起,幸虧我平時很會籠絡人心,有心腹可用,保姆對我倒忠誠,她也知背叛我下場百害無一利,文嫻的大房之位坐不長久,我幾率極大取而代之,我一旦得勢必定不虧待她。
她三小時後拎著一筐菜回來,保鏢跟在後麵,她不方便說,隻朝我點了下頭,以示順利,我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說實在的,我為何懼怕張世豪發生意外,除了情意,也確實無可解釋,我隻是在想,倘若某一天,這世上沒有這個人,我會怎樣。
不必上演,隻是一想,心口便強烈鈍痛。
傍晚日落時分,二力開車送我和祖宗去往哈爾濱港,一路疾馳,窗外景物都被稀釋得混沌慘白,祖宗不停看腕表,似乎在估算時間點,南港碼頭在夕陽之中越來越近,從極其不真實的一片海市蜃樓,幻化為一個清晰的點,擴散放大,直至咫尺之遙。
車靠鐵柵欄停下的一刻,我不由自主抓緊裙擺,溫潤的絲綢掠過掌紋,隱隱磨得慌。
二力透過擋風玻璃,指了指不遠處的海港,“複興7號,會扮成普通貨輪的樣子,從三卡子口駛入,穿過北碼頭,登陸上岸。”
“北碼頭。”祖宗聲音不高,語氣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薄怒,這是他的地盤,說白了,進港後的諸多麻煩,他擇不清,張世豪反咬一口他瀆職,抑或是串通黑道,祖宗的檢察長招牌,怕是戳不穩了。每年鬆花江畔,來往船舶數千隻,條子懶得一艘艘翻,除非拿到搜查令,港口戒嚴,經濟損失重大,東三省抓捕喬四那段特殊時期,都沒封過碼頭。
我趁機說,“張世豪老謀深算,良州,要不撤手吧。關彥庭臨陣反悔,勢單力薄,最好結果也是兩敗俱傷,十有八九輸了戰役,來日方長。”
祖宗一雙眼睛狠厲而深邃,猶如鋒銳的刀尖鐫刻,他晃過誰的臉,哪怕再匆忙,也能洞穿一切遮遮掩掩。
他笑說你看得很透,誰教你的。
【明天下午2點更新,豪哥水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