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懋宗此時的舉動,唐安雖然覺得怪異卻並沒有出聲製止,畢竟在毒物的研究上,此時的東執鎮無人能趕得上孫懋宗——即便他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
“這東西不像是真正的死徒。”用絲帕掩著口鼻,手上的鑷子在幾個滿是血汙的頭顱上翻看了幾遍,孫懋宗臉色猶疑起來。
唐安眉頭一挑但並未出聲,此時孫懋宗開口並不是在詢問自己的意見,這隻是他習慣的自言自語。果不其然,孫懋宗接下來用絲帕將口鼻捂的更嚴實,手中的鑷子丟到一邊換上了一把略長於手指的小刀。
隨著鋒利的小刀刮梭著骨頭的刺耳聲,一段源自脊椎的骨頭被完整地剝離下來,隨即孫懋宗身上的靈氣一閃而逝,鋒利的小刀刺啦一聲將堅硬的脊骨切斷。
看著被切斷的脊骨,孫懋宗麵色一喜,用鑷子夾起剩下一半的脊骨,將被切麵展向唐安:“這個不是真正的死徒。”
唐安仔細看了看那脊骨的切麵,其中顏色,竟是正常人脊骨的骨白色中夾雜著血絲。
“如果這些是真正的死徒,這脊骨裏麵的顏色是漆黑的。”雖然常年與各種各樣的毒物打交道,但孫懋宗依然頗為厭惡的將那一半脊骨放得遠遠的。
“嗯,是另一種毒。”孫懋宗放下脊骨後又用鑷子在一顆頭顱裏夾弄了兩下,軟綿綿的一團灰黑色肉塊被撥弄出來,稍稍將絲帕移開些許,而後孫懋宗又連忙捂上:“沒錯,是墓葬花的毒。”
“墓葬花?”唐安從來沒聽過這種毒。
“以墓穴為巢,借屍體而生。墓葬花這種毒是天生的,不需要什麼催化,而這種花能生存的墓穴,也必然是潮濕而溫暖的。”孫懋宗臉上第一次有了認真的神色:“但是墓葬花不能長期保存,摘下之後七天便會枯萎,而且需要整株吞服。”
“這麼麻煩?”唐安道。
孫懋宗露出一個獨有的‘媚笑’,道:“吸收死氣而生的東西向來比較麻煩,墓葬花需要整株吞服,也正是因為它需要在離開生存的屍體後,找到另外一個寄宿體,從而在裏麵紮根生長,不過這時候的寄宿體是生是死就無所謂了。”
唐安一陣惡寒。試想一下,一個人還活著的時候被強迫把一株這種東西從喉嚨吞下去,然後安靜的等著它在身體裏發芽……想著這一幕再看著孫懋宗的‘媚笑’,惡感已經不是語言能形容的了。
“哦,對了,這墓葬花長有半米,紮根之後最上麵的花便會延伸到腦袋裏,然後化作剛才那團東西一樣。”孫懋宗眼珠一轉特意補充道。
“別說了。”唐安皺眉連連擺手,這種東西的惡心程度堪比人首參,特別是站在周圍都是這種東西所造成的屍體中間,唐安的胃一陣抽搐。
惡作劇成功一般的笑容浮現在孫懋宗臉上,顯得他頗為得意。
唐安決定轉移話題:“墓葬花會造成寄宿體發出類似死徒的動作?”
“墓葬花這種毒缺乏實用性,雖說已經被發現數百年,不過這東西的效果還是在死徒出現之後才被重視起來,兩者的表現,極為相似。”孫懋宗站起身,將脊骨丟下,用過的鑷子與小刀被小心的裝入木箱外麵懸掛著的皮囊。
“那他怎麼解釋?也是因為墓葬花的原因?”唐安指著蠢蠢欲動的‘馬坡’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孫懋宗一攤手:“這東西除非抓住切開脊骨,不然沒法判斷。”
“沒有其它的辦法?”無論是不是真正的死徒,被抓住之後都會真正的變成屍體,如果唐安想這麼做就不會苦熬一個晚上了。
孫懋宗掩口笑道:“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真的死徒,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吼!
當唐安猶豫之時,廢墟上唯一幸存的‘馬坡’忽然雙腳一蹬,嚎叫著徑直衝了過來!
“你擋還是我擋?”唐安隨手揮出一道靈氣將之打翻,向孫懋宗問道。
“哎,你不會想讓我跟這種髒東西動手吧?你要敢點頭,我就下點藥讓你笑上一天!”孫懋宗頓時不幹了,離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惡臭,而且這家夥身上沾染的某些黃褐色物體更是不言而喻。
“真正動起手來憑你的經驗不就能發現更多的細節?”唐安道。
“休想!”孫懋宗暴跳如雷。
唐安無奈,孫懋宗的潔癖是出了名的,強迫下去也沒用:“那你就先看著吧,發現什麼第一時間告訴我,萬一打到一半直接變成屍體了,那我這一晚上的罪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