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初升,積雪消融。菱湘小築裏間的桌案前,鳳七尋皺眉端坐,銳利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擺放在桌麵上的三個青花瓷的杯碟。碟中分別擺放著藥渣,紫丁蘭的花粉還有名喚白萼的熏香,而她麵前則放著一張秦蘇開給蓉姨娘的藥方。
自古後宮爭鬥,利用花草熏香的相生相克害人的戲碼,她在前世的時候已經見識過太多,甚至說都快爛熟於心了,可是擺在眼前的三樣東西,卻並不存在混合在一起會置人於死地的作用。
鳳七尋把眼前的藥方看了又看,難道真的是她想錯了?可是不可能啊,這一切在邏輯上全都說得通,而且鳳怡卿那樣心思詭譎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送給蓉姨娘東西的。是不是她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線索,而這個線索正是解開一切真相的關鍵。
臻兒站在桌案前,表情認真,語氣恭敬地稟報道:“奴婢已經照您的吩咐,問詢過離都有名望的大夫,甚至還托安公公詢問了宮裏的太醫,他們都說這三種東西混合起來,是對人有益而無害的。另外,湘兒的一切奴婢也都已經調查了,她家境貧寒,父親又嗜賭……”
鳳七尋抬手製止了臻兒的話,淡聲道:“湘兒不可能會是殺害蓉姨娘的幫凶。”一個那般盡心盡力祭奠亡靈、緬懷先主的丫環,絕不可能會對她的主子下毒手!
“到底,到底遺漏了什麼呢?”鳳七尋側眸望向窗外,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擊著桌麵。
臻兒和展燁互看了一眼,默契的不去打擾她的思考,悄悄退了出去。
鳳七尋則靠在椅背上,雙眸出神的望著虛空,輕輕蹙起的眉頭像是起伏的山巒,配上如畫的眉目,微抿的嘴唇,端的是點點愁怨,縷縷哀思,病如西子尚要勝過三分。
“小姐。”臻兒的聲音驀然響起,“太子殿下來了。”
鳳七尋被這一聲輕喚召回了神。太子?赫連煜?他怎麼突然來了?自從上次一場晚宴不歡而散的以後,他許久都沒到雍王府來了,久到鳳七尋還以為他生了氣,再也不要理會她了呢!
如今聽到臻兒的稟報,她急忙起身走向外間,正好瞧見一身靛青色錦裘的男子推門而入,豐神毓秀的容顏上凝結著些許冬日的寒涼。
“七尋參見……”
剛一開口還未及行禮,鳳七尋隻覺身子一個踉蹌,竟是被赫連煜霸道的攏進了懷裏。半是冷寒半是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混合著男子深深淺淺的呼吸。她就這麼緊貼著男子堅實的胸膛,依稀聽到了心髒強有力的狂跳。
“七尋,我試過了!我試過不見你,不想你,不愛你,我真的試過了!可是……我失敗了,在這段我逼迫自己不來找你的日子裏,我根本安不下心來批閱奏折,處理朝政,我把父皇交給我的事情辦的亂七八糟,因為我無論是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都是你而且隻有你!我真的沒有辦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七尋!”
鳳七尋輕拍著赫連煜的背部,試圖平複他激動的心緒,溫言道:“殿下,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赫連煜聞言不僅沒有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開你!我想清楚了,去他的赫連皇室,去他的太子之位,去他的江山天下、一國之君,我隻要你就夠了!隻要你肯陪在我身邊,我寧願什麼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