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韓時良都沒有機會封藩,高峻陽又算哪顆蔥?
當然了,高家要是單純有些癡心妄想,周良恭以為豫王府眾人或許還會耐著性子行勸服之事,或者會給高家更多的時間讓他們看清楚形勢,但高家錯就錯在,竟然敢直接張嘴要割熙州以治之,這實在是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啊。
這也令周良恭徹底斷了遊說高家的念頭,先假醉離開紫麓苑,現在又直接安排長子周贇先回金州,以防不測。
聽父親說及高家想回熙州更是包藏禍心,周贇不解的問道:
“赤扈南侵之前,高峻陽曾任熙和路經略使達十年之久,麾下將吏多出熙州,即便有裂土之念有些不識抬舉,但選擇熙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區別吧?”
周贇雖說是周家第三代嫡長子,但這些年父祖皆居要職,他閉門宅中苦讀為主,沒有受到南侵戰事多少影響。
也是近來才到父親周良恭身邊接觸、學習實務,閱曆還沒有來得及增漲多少。
他剛才在酒席,聽葉長濱說高家有世守熙州之誌,還以為高峻陽發跡於熙河路經略使任上,想回到熙州乃是人之常情,沒有細想背後藏著怎樣的殺機。
“熙州東接秦州,西接河湟,背倚吐蕃,也是豫王府大軍西進隴右、河西,乃至席卷河湟、西域所必經的咽喉之地,”周斌恭蹙著眉頭,說道,“高家人大咧咧的說要回到熙州世守之,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還不如赤裸裸的直接威脅說他們跟赤扈人有一腿,要替赤扈人擋住豫王府大軍西進的咽喉通道。他們此時實際還是妄想著在西邊能與赤扈人互成犄角之勢,遏住大軍西進之步伐,實在是愚蠢透頂啊!這些事情,我也不便寫什麼書函,以免落入高家手裏,你回金州見到劉使君後,將席間葉長濱的言語以及高峻堂、高明德等人的反應詳加細稟就可以了,不要有任何的隱瞞,也請劉使君做任何決策,都無需顧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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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驛館後,周贇便借故先離開漢中,乘船沿漢水東渡,返回金州拜見劉師望。
劉師望確知高家還心存妄想,但為了周良恭的人身安全,卻也沒有立時打草驚蛇,甚至著人押運一船布帛等物充當豫王府的賞賜運往漢中,直到半個月後周良恭從漢中脫身歸來,才下令加強對漢中的軍事戒備,並向泌陽請求兵馬增援。
原東川路兵馬,在顧琮的統領下改編為第十六、十七、十八鎮步軍前往朔方行營所在的延州、府州等地駐守,之後司空府除了在襄陽府以西、丹水入漢水的鄖陽駐了一鎮步甲外,東川路境內都沒有多少精銳戰兵駐紮。
而董成前往西蜀出任製置安撫使,出任轉運使的朱芝也僅僅從黎州調了五千精銳前往成都府會合。
既然高家不甘雌伏,既然談判並不能和平的解決西秦路的遺留問題,下一步主要還是得由東川路盡最大限度的從漢水下遊對西秦路施加軍事壓力。
董成、朱芝在西蜀還是以穩固地方、清肅高氏影響力為主,必要時將高家往南伸向西蜀的觸手斬斷即可,短時間內也無法指望董成、朱芝能在西蜀征募到多少兵馬往北進攻西秦路南麵的門戶之地利州。
紹隆十四年底,除了第十七鎮步軍統製杜武率部進駐金州,從襄陽、鄂州調了兩營水軍,歸隸到東川路兵馬都部署司轄下,劉師望同時還以製置安撫使司及兵馬都部署司的名義,從地方征募兩萬守兵加以操練。
紹隆十五年春,周贇與製置安置使司、轉運使司的其他官員,一起前往泌陽,當麵向徐懷陳述劉師望及其父周良恭接管東川路近半年時間來地方軍政梳理情況以及高家在漢中、利州等地的動向。
與葛伯奕、葛鈺在逃京事變之後才率部據守浙南不同,高家差不多是在赤扈南侵之後,就得先帝詔旨坐鎮西秦路。
高家坐鎮西秦不僅曆時近二十年之久,前期還從高家之前坐鎮的熙州、河州等地遷入三四十萬軍民,填充地廣人稀的漢中、利州等地,現在西秦路的州縣基本也都被高峻陽的嫡係、熙州出身的將吏所把持。
這也是高峻陽及高家眾人此時乃心存妄想的根本。
進入豫國治政時代,原中樞六部的職權,都合並到豫王府轄下的尚書台、軍情參謀司、長史院、司馬院及諸曹之中,泌陽自然也成為帝國新的中樞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