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要也是車營的防禦太過簡陋,沒有辦法直接緊緊的貼上來,隻能以當前的排兵布陣,做好牽製或追襲逃兵的準備。
是啊,昨日拂曉從湧金河兩岸出發,潁州大地積雪逾尺,十數萬京襄軍人馬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焦陂-泉河大營的南側,每個將卒除了必要的口糧、雪地禦寒所用的氈毯、防雨布等等之外,其他裝備能簡則簡、能省則省,不可能攜帶笨重的戰械同行,主要是調用上萬匹馱馬拉著輕重型精鐵盾車以及少量的弩車隨軍開拔。
這麼多的精鐵盾車,一方麵是行軍時部署於各路兵馬的兩翼,防範赤扈騎兵從焦陂-泉河大營殺出、迂回襲擊鬆散的側翼,另一方麵是進抵到焦陂-泉河大營南側,大大小小的精鐵盾車環環相扣,結成錐形車陣,提供最基礎的防護,以便將卒能在車陣的保護下就地休整。
然而京襄十數萬兵馬,想強攻焦陂-泉河營區,以在焦陂以南部署錐形車營,是遠遠不夠的,至少需要在焦陂-泉河的南側、東側以及西側,結成廣逾四十裏的弧形連營。
隻是這麼一來,想結連營的物資消耗就太多了。
而淮川縣境內,幾乎所有能砍伐的樹木,在修築、加固焦陂-泉河大營之時就已經砍伐一空。
幾乎所需要的物資,包括數以百萬計的柵木在內,都要從後方調運過來,怎麼可能是一件易事?
嶽海樓站在望樓上,將西南方向京襄大軍的簡陋車營盡收眼底。
不錯,他決意固守焦陂-泉河一線待援,最主要就是在此時的宛丘僅剩不到一萬守軍。
在京襄大軍已經貼上來、汝陰已經失陷的情況下,嶽海樓知道他倘若倉促率部西逃,六萬步騎必被三四倍於己的京襄軍主力殺潰,他最後都不知道能收攏多少潰兵逃入宛丘城中。
倘若徐懷緊接著又親率京襄軍十數萬主力兵馬,順勢殺到宛丘城下,他手裏僅有兩三萬殘兵,能有幾分把握在援軍趕到之前守住宛丘城?
會不會導致這個冬季,陳州會在潁州之後相繼失陷,以致許州也獨木難支,最終不得不從許州撤離,從而使得整個京西的南部地區完全落入京襄手中。
再一個,他也是看到現在潁州境內到處都是冰天雪地,人畜通行不便,京襄雖說通過在雪地軋車撤道的方式提高運輸效率,實際效果並不會太顯著。
被人馬踐踏過的殘雪,在刺骨的寒風中重新凍結實了,就相對要好走得多;車轍道也是如此。
京襄軍白天專門用重載馬車的特製車輪,在雪地上碾出相對整飭的車轍軌跡,夜裏這些被碾壓過的殘雪凍成結實的堅冰,接下來馬車裝載物資,隻需要將車輪卡在車轍道裏行駛,甚???????????????至比走驛道都要便捷、快速。
不過,待到日頭升起來,天氣稍稍回暖,這些車轍道就會被壓成泥濘一片;反複碾壓、凍結,車轍道很快就會變得更加崎嶇、難行。
通常說來想要利用車轍道這種小伎倆運送物資,隻能是拂曉時分天色剛亮天氣最為寒冷時,就要開始組織馬車運送,但等到日頭升起來,天氣有些微回暖,就得及時中止,避免車轍道被破壞掉。
這種簡陋的辦法,隻能稍稍緩解冰天雪地糧秣及戰械等物資的難度,解決不了根本。
因此,嶽海樓相信,隻要他們不亂陣腳,不被徐懷的空弦驚鳥之術嚇得倉皇而逃,京襄再快也需要一個月才能完成強攻焦陂-泉河大營的部署。
而真能拖到一個多月之後,嶽海樓也相信鎮南王、平燕王也能集結十五六萬步騎往潁州境內增援而來;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難說。
這也是他們在此時能唯一爭取的生機,而非如喪家之犬往宛丘逃竄。
然而在嶽海樓做出固守焦陂-泉河營區的決定之後,他所想不到的是,京襄並沒有第一時間利用這些簡易的車轍道,優先將結營物資運送到焦陂以南。
除了沿湧金河往北修築一座座營盤外,司空府以最快的速度將一車車碎石子沿簡易的車轍道鋪灑,然後鋪以枕木、鐵軌。
三萬多輜兵分布於四十裏長的車轍道沿線,僅僅兩個晝夜就鋪出兩條從湧金河前往焦陂以南的鐵軌棧道,然後利用這兩條枕木鐵軌棧道,利用數千輛特製的重型馬車,將一車車物資以及防禦器械運抵前線。
京襄這些年大規模開采煤鐵,為了提高運輸效率、減低成本,早就在礦區與碼頭、鐵場之間嚐試著鋪設鑄鐵軌道,效果還相當不錯。
這次從徐懷下決心進行全麵動員,到最終出兵奔襲汝陰,僅有一個月的時間。臨時製備那麼多的枕木、鐵軌也不現實,徐懷是下令從淮源、信陽以及雲陽等地的礦區,直接從現有的軌道上拆除枕木、鐵軌運抵淮川備用。
最終以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京襄大軍在焦陂-泉河大營的三麵紮下大營,包括強攻前的半包圍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