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騎兵穿過敵騎的封鎖線,由遠及近而來。
為首之人勒馬停在城門前,摘下遮擋風雪的兜帽,抬頭看了看城樓刻石。
“王舉將軍!”
正好站在城樓垛口後的陳滿看清楚來人的麵孔,驚訝的叫道。
王舉揮手笑了笑,接著下馬來,在侍衛的簇擁下,往城裏走去。
殷鵬、史琥、孫延觀、徐憚、蕭泫、鄔散榮以及燕小乙等人這會兒都在充當指揮牙帳的南城門樓裏研究下一步作戰方略,聽聞王舉親自從淮川趕來,一起從登城道下來迎接。
走進壁上插滿一支支鬆脂火把照明的南城樓,王舉說道:“你們這一仗打得好啊,也打得很艱難——你們接下來有什麼作戰計劃?”
“摩黎忽臨近天暮時都未見援兵從鹿溝大營趕來,就承受不住傷亡,撤兵往獐子溝而去,”
殷鵬說道,
“嶽海樓與仲長卿、摩黎忽等人,此時應該完全猜透我軍的部署就是要吃掉他們在焦陂的主力,他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固守待援,但現在河淮以北以及關陝皆大雪紛飛,鎮南、平燕宗王府要組織援兵過來,沒有兩三個月集結不到足夠的兵力。嶽海樓、仲長卿、摩黎忽等人也未必有堅守到那一刻的信心,同時他們還得擔心我們有圍
點打援的想法。其二就是趁我軍主力還沒有對焦陂、泉河徹底實施包圍之前突圍而去,賭一賭六七萬人馬亡命狂奔能有多少人逃出去。我們倘若想要確保完殲焦陂之敵,還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纏住撤往獐子溝的虜騎!”
“將卒頂著風雪經過這麼大強度的行軍,又激戰一天,傷亡也已經很慘烈了,我過來看到他們深夜都還在城外雪地裏暫歇,就知道你們想咬緊牙關再戰的想法,”王舉從袖囊中取出令函,說道,“這是徐懷簽署的命令,你們得收著點!”
“完全可以包圓,將這些投敵的漢賊、虜兵殺得膽顫手軟,為何要手下留情?”徐憚不忿道。
“你這小子,比我年輕還是要莽撞,放三五千甚至一兩萬敵軍逃出去,影響不了大局,”王舉說道,“往後每一場大的戰事,幾乎都離不開騎兵的參與,你們不能一戰就把京襄騎兵的種子就耗光了!你們要趕緊換換腦筋。我趕了一???????????????天的路,骨頭都有些僵硬了,畢竟不比你們少壯,還一個個生龍活虎的!“
王舉年過六旬,就不再統領兵馬,成立司空府後,就以留府軍事祭酒,與徐武磧、史珍等人留在泌陽坐鎮後方。
這次全麵動員,王舉才趕到淮川參與軍務。
目前京襄近二十萬主力,已經從南邊逼近焦陂-泉河敵營的南麵,殷鵬、史琥他們又率部成功從北麵控製汝陰城,可以說已經對焦陂-泉河之敵形成夾峙之勢。
雖說焦陂-泉河以西的洪泛區及潁水都凍得結實,但積雪這麼厚,嶽海樓在沒有足夠強大的援兵接應下,想舉部西逃,又談何容易?
同時,徐懷寧可安排馬步兵,甚至步卒跟逃兵在雪地裏競逐、賽跑,寧可步卒承受更多為赤扈騎兵反衝的凶險承擔追擊逃兵的作戰任務,也想著盡可能的保存、節約使用有限的騎兵部隊。
當然,嶽海樓更有可能會等平燕宗王府、鎮南宗王府在外圍集結更多援兵,再考慮往陳州方向突圍;而這個當中,在徐宿及亳州都駐有重兵的平燕宗王府,增援集結的速度要快得多,畢竟空間距離上近得多。
考慮到這點,殷鵬、史琥率部在汝陰,後續重點作戰任務,乃是與楊祁業所部相互協調、策應,更好的隔斷平燕宗王府對焦陂-泉河之敵的增援。
殷鵬、史琥、楊祁業等都是年輕一代驍將,就算內心深處想穩一穩,很可能也擔心在別人眼裏表現太保守,從而在東線繼續去硬磕平燕宗王府的援軍。
卻非憂慮軍事風險會有所增加,徐懷在這一點還是相信殷鵬、史琥以及楊祁業已經足夠成熟了,但麵對赤扈人這樣的惡敵,如果作戰不收斂一些,每戰都硬碰硬的上,很容易出現一場大捷後卻要休生養息三五年的局麵。
徐懷最終決定讓王舉趕來汝陰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