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或逃亡,或死於疫病、或死於虜兵的鐵蹄,或被京西兵馬都總管府抓走充當壯丁,就剩十數老弱婦孺,畏畏縮縮的躲在遠處,朝這邊張望,一個個都瘦骨嶙峋。
徐懷聽著範宗奇等人彙報攻城部署,心思卻岔到這十數老弱婦孺身上,跟隨行的陳子簫、韓圭、劉師望等人說道:
“淮河以北新收複的地域,土地分配要與南岸保持一致,不宜直接授田給無地農戶。不過,過去這些年,他們承受虜兵極其苛刻的盤剝,在減計正常田賦役錢之後,其他部分可以在繳獲的物資當中予以適當清退。隻是這事要做紮實了,會增添很大的工作量啊!”
京襄所推行的新政核心還是田地的分配與授予確保往老卒與功勳將卒傾斜,同時還需要保持一致性、一貫性,因此基本上會將新收複的區域耕地收為官有,然後組織收複區的民眾耕種收租納賦。
不過淪陷區民眾生活極其困苦,同時京襄推動北伐,又需要盡最大限度的爭取淪陷區民眾的支撐,就需要以合理的名目給予實物補助。
“也不會增添太多……”韓圭笑著應道。
京西敵軍控製的核心區,如許州、陳州等地,人口還稍稍密集一些,往南人口就稀疏得厲害。
淮川縣戰前是人丁超過十萬的大縣,目前除了淮川城外,他們已經收複淮川縣大部分地域,對這一淪陷區人口進行????????????????初步統計,僅有八千餘眾。
對這部分民眾,給予每戶四五石糧食以及被服、鹽糖、農具等物資的救濟,組織輜兵幫助他們修繕屋舍,要比直接授田更能解燃眉之急。
要不然的話,就算直接授田,也會有不少人熬不過今年這個冬天,更不要說等到明年夏秋地裏長出收成了。
又由於人口十不存一,工作量以及需要投入的物資,並沒有想象中來得恐怖。
南下流民裏有不少粗通筆墨甚至寒窗苦讀的儒生,可以按照屬地招募過來參與相關的工作;往後收複更多的失地,也都可以比照淮川實施。
在這方麵,京襄早就做得得心應手了,韓圭不覺得會有太大的難度。
徐懷點點頭,具體的事要韓圭直接找史軫商議著去做,他又轉回頭跟範宗奇說道:“唯有拿下淮川城後,才能將確山、楚山、信陽、羅山、潢川、光山等地都能屏護在內側,到時候才可以放心將徐心庵所部調到蔡州,推動臨潁大堤的建設。這事宜早不宜遲,你們說的法子可以一試,但需要先完成攻城部署,甚至可以將投石機都架起來,先轟上三五天,進一步撼動守軍的意誌,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失敗了也不打緊,按部就班攻城就是……”
前些年為限製虜兵南下,京襄(楚山)在召陵轄域內,一麵在汝河南岸修造大堤,一麵在汝河北岸開鑿石渠,將汝河召陵段以上的水流泄往北岸,奪潁水入淮。
當然,汝河北泄,隻有很短的一段石渠導流,再往北基本上就是順著地勢到處漫灌,差不多在陳州的南部、潁州的西部,形成東西綿延兩百餘裏、南北數十裏到百餘裏縱深不等的洪泛區。
這個冬季,徐懷就想著在召陵石渠以北修築一條大堤,盡可能將汝河上遊來水直接導入潁水河道——這樣的話,召陵以北、以東的洪泛區才有可能在未來三五年間逐漸退水,適合通過、耕種以及修造營寨。
也唯有大堤修成,汝水上遊與潁河之間,才會形成真正的,可以通航船的河道。
這也是進攻、收複許州、陳州的前置工作,宜早不宜遲。
要不然的話,就算收複許州、陳州,卻隻能依賴靠近箕山東北麓的狹長地帶往前線輸運補給,太容易被赤扈人的優勢騎兵切斷了。
計劃中修築的大堤,位於蔡州行營與京西許州守戍區之間的緩衝地帶,目前蔡州行營駐以精銳戰兵兩萬餘眾、守兵一萬餘人,相對駐守許州的敵軍,在兵力上還是略低了一些,無法保障大堤修造順利開啟。
現在就需要盡快打下淮川,以便楚山、羅山等地的駐軍騰出來手,前往蔡州,增強對許州之敵的軍事壓力。
為此,範宗奇與軍情參謀司擬定了一個秘密計劃……